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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陵风波


  
  咸丰帝很清楚,如果没有静皇太妃,自己是当不上皇帝,如今这样待她,是否……
  “慕陵的风水被奕䜣生母所占据,大清的皇位将来有可能被奕䜣及其子孙窃取。
  皇上为皇后的聪明所折服,这样既不伤自己兄
  弟间的感情,又可防止老六专断。
  小安子的话令兰嫔又高兴又害臊。

  咸丰一听大吃一惊,先父皇的陵寝要塌了这岂能是小事,传扬出去他这个皇上就要背上一个不孝子孙的骂名了。
  咸丰惊问道:“这事是何时报来?是否有误?”
  “回皇上,臣接到这消息也恐回报有误,立即命快马前往查实,消息确实可靠,慕陵是昨天晚上倾斜。据庆祥奏报说,前天下午他巡陵时尚没有发现有丝毫异样,而第二天早晨便得到守陵士卒报告,昨夜慕陵不知何故突然倾斜。庆祥惟恐有误又亲自去查证一遍确实如此,他担心再发生意外,特派快马奏报京师。”
  肃顺说着,呈上盖有十万火急朱红大印的折子。
  咸丰接过来粗略地看一遍,情况和肃顺奏报的一样,随手丢下奏折说道:
  “父皇宾天刚刚七年,那皇陵怎会突然倾斜,实在令朕费解。”
  “臣以为慕陵出现这样不祥的事,其原因是质量欠缺,若要追究其责任来当首推大学士桂良,他是当初慕陵建造的督办人。”
  咸丰。听就来了气,“哼!这个桂良实在可恶至极,让他督办这事竟然发生了这等大事实在罪责难逃,朕一定加倍追究。”
  “桂良办事向来马马虎虎,当初皇上怎会想到让他督办这等大事呢?”
  “朕何尝不知桂良做事敷衍塞责,本不想用他去做慕陵督办,只是当初奕䜣极力推荐他,朕也是一时糊涂听信了奕沂的话,才招致如今的大错。”
  肃顺见皇上话中对恭亲王颇有不满之意,心中特别高兴,又旁敲侧击地说:
  “宣宗成皇帝的梓宫封陵后皇上是否又在周围修建其他建筑物?”
  “自从慕陵封陵后再也没有破土在其周围建造任何纪念物,不过,康慈皇太后去世后是葬在慕陵东,如果说破土也只有这一次。”
  肃顺装出恍然大悟地样子点点头,“如此说来慕陵发生倾斜之事也就有了根据。”
  咸丰一听肃顺这句话立即追问道:
  “这话怎讲?难道慕陵倾斜的事与康慈皇太后的慕东陵有关?”
  “臣曾看过《青乌先生葬经》,书中有这样一段话:山随水著,迢迢来路。挹而注之,穴须回顾。真龙正穴,万水同归,一源交合,此其所以有无微。若乃断而复续,去而复留,脉理散乱,穴倾陵塌,其势必然。”
  咸丰不耐烦地打断肃顺背诵下去,“朕对你这《葬经》上的话一句也听不懂,你只管解释一下慕东陵对慕陵有无影响就可以了。”
  肃顺这才解释说:“按照《青乌先生葬经》上面的这句话,康慈皇太后的慕东陵很可能截断了宣宗成皇帝慕陵地下的水流,使慕陵周围形成一个水穴、积水成穴而不得流出,必然使地势发生变化,那么慕陵的倾斜也就极有可能发生。再加上修建陵寝时的质量不合格,必然导致慕陵倾斜。”
  肃顺果然厉害,他这几句话看似无心实在是处心积虑想出来的。他怎能不知道慕东陵修建的事,这是前年考静皇贵太妃病重时才动手修建的,而负责慕东陵的人正是恭亲王。经肃顺这么一说,奕䜣可就大难临头了。
  咸丰一听肃顺这么一解释,气得一拍御案站了起来:
  “奕䜣实在可恶,当初修建康慈太后陵墓时朕就反对把康慈太后的样宫葬在慕陵东边,而他三番五次向朕哀求,朕才念手足之情同意他的请求,谁想到会有今天的事发生。万一慕陵倒塌,朕有何脸面见父皇于九泉之下。”
  肃顺见皇上又动怒了,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于是,又安慰说:
  “皇上不必恼怒,事情既然发生了应该想法挽救才行。”
  “依你之见应该如何挽救这事?而这慕陵倾斜是否会给朕带来什么不祥?”
  肃顺心里想道:如今世道已是多事之秋,内有乱民,外有洋人,国无宁日,哪一件事不是不祥之兆?我何不再进一步煽煽火,让奕䜣倒一次大霉,看他今年再和我过意不去。
  肃顺又趁机说道:“依臣之见重新整修慕陵,把那慕东陵移走。”
  咸丰一听,沉默许久才说道:“重新整修慕陵倒也没有什么,只是把那慕东陵移走,朕实在于心不忍。”
  肃顺也知道自己的建议皇上未必能够接受,但他这样说的目的无非要加深皇上与奕䜣之间的矛盾。
  慕东陵是康慈皇太后的陵寝。这康慈皇太后就是奕䜣的亲生母亲孝静皇贵太妃,后来被咸丰皇帝封为康慈皇太后。为了这个封号,奕䜣和皇上闹得不可开交。
  宣宗道光皇帝去世后,奕詝继承皇位这就是咸丰帝。这时道光已没有皇后,名位最长的妃嫔就是静皇贵妃,因此,咸丰加封地为康慈皇贵太妃,并请她移居到寿康宫。但是,奕䜣对皇上给母亲的这个封号很不满意,曾多次请求咸丰加封自己母亲为太后,咸丰都没有答应,直到静皇贵太妃去世那一天,咸丰才在众人极力劝说下勉强封她为康慈皇太后。
  康慈皇太后死去,奕䜣要求咸丰同意母亲与宣宗成皇帝合葬慕陵,咸丰坚决不同意。奕䜣只好忍辱肯求皇上同意母亲葬在慕陵东侧,咸丰起初也没有答应,也是奕䜣痛哭流啼下跪恳求咸丰才答应的。
  虽然咸丰对奕䜣如此百般刁难捉弄,但他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针对静皇贵太妃而来的,而纯粹是为了与奕䜣过意不去。说心里话,如果不是静皇贵太妃,奕詝是当不上皇上的,这一点咸丰帝十分清楚。
  因此,肃顺建议他把慕东陵移走,他觉得很为难,在良心上也说不过去,传扬出去也会让许多老大臣伤心失望。
  肃顺见皇上只同意重新整修慕陵,对于移迁慕东陵的事却犹豫不决。他略一皱眉,又进一步暗示说:
  “皇上,就为臣根据那《青乌先生葬经》分析,恭亲王再三肯求康慈皇太后的陵寝安放在慕陵东这是极有阴谋的。”
  咸丰一听这话,吃惊地瞪着肃顺问道:
  “到底有何阴谋,请肃卿快快说来。”
  肃顺一见皇上相信了自己的话,他反而不再急着说出,饶有介意地说:
  “皇上,只怨臣一时嘴快说了出来,臣还是不说为好,说了皇上可能以为臣是挑拨皇上与恭亲王的手足之情。臣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请皇上另请风水先生测定一下也许就知道了。”
  咸丰一见肃顺吞吞吐吐不愿说,就更加怀疑那慕东陵有问题,他也越想知道个究竟。
  “你只管说来,朕也只是听听,未必就相信你所说的内容,是非曲直朕自有主见。”
  肃顺这才说道:“既然如此,臣就直说了。按照《青乌先生葬经》所说:‘慕东陵建在慕陵上方,抢占慕陵的东方日月精华和天地紫气,’这在葬理上称为截风水。慕陵的风水被截走了,这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咸丰一听,心中吃惊不小。慕陵里面安葬着父皇宣宗成皇帝和自己的母亲孝全皇后,自己将来的福祸平安以及子孙后代的荣辱兴衰全靠那慕陵阴气的支撑呢?慕陵的风水被奕沂生母的陵寝占领了,这岂不意味着父皇的天德阴力归于奕沂吗?如果是这样,这大清国的皇位将来有可能被奕䜣及其子孙所窃取。当年争夺皇位时我就差一点败在奕䜣手里,如果按照肃顺的看法,奕䜣要求他的母亲埋葬慕陵东侧是别有用心的,也是暗中请人观察好的。好,看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大腿拧不过胳膊,朕决不让你的阴谋得逞。
  咸丰冲着门外大喊一声:“传恭亲王!”
  恭亲王府灯火通明。
  殿堂内宾客满座。
  恭亲王高举酒杯对众人说道。“承蒙各位光临,我奕䜣喜得犬子,为感谢大家,让我再敬各位一杯。来,干!”
  奕䜣说完,一饮而尽,其余人也纷纷举杯饮干。
  奕䜣刚坐下,大学士、户部尚书周祖培又站了起来,“各位:今天,恭亲王喜得贵子,这是一大喜事,可庆可贺。还有一喜也值得庆贺,让我们再干一杯好不好?”
  “还有一喜?”户部左侍郎文祥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清周尚书快说给大家听一听,如果真值得庆贺我文祥先干三杯。”
  “好,一言为定,驷马难追!我就说一说这是不是一喜。”周祖培又接着说道,“今天从山东又传来捷极,僧格林沁亲王在活捉洪匪贼首林凤祥后又活捉了另一匪首李开芳,把陈玉成和李秀成派来北伐的先头部队彻底打垮,这是不是另一喜事?”
  周祖培话音未落,兵部尚书沈兆霖连连点头,“的确是另一件大喜事,如此说来,今天可是双喜临门,那么文大人的这三杯酒是喝定了。”
  奕䜣也点头说道:“僧王爷这次出马又获胜,给朝廷立了大功。洪匪的北伐部队遭到如此惨败,这京津地区可就固若金汤了,当然是又一喜事,请文大人喝酒吧。”
  “好,有这样的双喜临门之事,别说是三杯,就是三十杯我也乐意喝下去。”
  文样说完,连饮三杯。大伙都一齐拍掌叫好。
  “也许还有一喜呢?”大学士桂良又说道。
  “还有一喜?是何喜事请桂学士说一说。如果能够算上一喜,我文祥愿再干三杯。”
  “桂学士快说吧,文大人急等着喝酒泥。”鸿胪寺少卿曹毓英也从旁边鼓动说。
  “只怕文大人的这三杯酒暂时喝不上呀。”桂良说道。
  “怎么?难道不是一喜?”曹毓英略有失望地说。
  “请桂学士先说一说,让我们大家评议后再看文大人的那三杯酒能否喝上。”奕䜣说道。
  桂良放下筷子,又顺手抹一把嘴巴说:
  “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见肃顺匆匆忙忙向宫中方向走去,不知又是向皇上报告什么喜事呢?”
  周祖培急忙转身问道,“恭亲王,你在军机处是否知道最近又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事?否则那肃顺小儿为何在天黑了还去惊动圣驾。”
  奕䜣摇摇头,“由于犬子出世,我这两天有些疏于公务,对外界之事没有太多关注、也不晓得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
  奕䜣说着,只转向军机大臣、户部左侍郎文样,“文大人是否听到什么可喜可贺的消息?”
  文祥皱皱眉,“喜事确实没有听到什么,除非就是周学士所说的僧王剿匪得胜一事。”文祥忽然想起了什么。“莫非是洋人扰乱闹事这一事?”
  奕䜣也若有所悟,“文大人指英人挑起的亚罗号事件,要求我们大清帝国索赔的事吗?”
  文祥点点头,“除了这件事外别的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肃顺又去向皇上邀什么功””桂良不得其解地说。
  兵部尚书沈兆霖站了起来,“也许肃顺那小子又向皇上进什么谗言也说不住?”
  沈兆霖话音未落,那边有人来报,说传事太监来了,令王爷立即进宫,皇上有要事相商。
  众人一听都吃惊不小。皇上夜间宣恭亲王人宫,一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了,否则皇上不会这么做的。众人对皇上的脾气也非常了解,皇上最讨厌晚上接见大臣。
  “这事也许与肃顺进宫有关?”桂良提醒说。
  奕䜣点点头,“无论如何,我先进宫面见皇上再议吧,各位先在此饮酒稍候,我去去就回。”
  “恭王爷以国事为重,我等先告辞了,有什么事明天上朝后再议吧。”周祖培起身说道。
  “这样也好,如果有重大事情需要各位帮助,我再及时通知大家。”
  奕䜣匆匆送走客人便直奔皇宫。
  变沂刚进养心殿就发现皇上脸色不对,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也许要责罚自己,他暗暗做好了挨骂的心里准备。
  奕䜣紧走几步上前跪下奏道:“臣奕䜣参见皇上!”
  咸丰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奕䜣,什么话也没讲。奕䜣以为皇上没有听见,又提高了声音:
  “臣奕䜣拜见皇上圣安!”
  咸丰这才带着几分气斥道:“奕䜣,你知罪吗?”
  奕䜣一惊,仍十分镇定地说:“臣愚笨,不知罪在何处,清皇上明示。”
  咸丰一听这话,更加气愤,一拍御案站了起来,“奕䜣,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身为军机大臣,朝中出了这等大事你却一问摇头三不知,你到底干什么来?就凭这一点朕也要革你的职。”
  奕䜣更加糊涂,刚才在自己府上也曾询问几位内阁大臣,问他们最近国家是否有重大事发生,人人都说没有。看皇上神情,仿佛朝中又出了什么暴乱,否则皇上怎会如此震怒。莫非皇上指的是洋人在广州闹事的事,想至此,谨慎地说道:
  “莫非皇上说的大事是亚罗号事件和英人在广州寻衅的事,臣已命两广总督叶名深向英人公开道歉,并把那扣押的亚罗号商船送回英国领事馆,至于结果——”
  不待奕䜣说下去,咸丰就打断了他的话:
  “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奕䜣一听不是这事,估计一定是肃顺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坏话,故意迁怒自己,便坦然说道:
  “请皇上不要听信小人谗言,臣这两天确实有事,略有疏忽朝中大事,请皇上怪罪。”
  “到底在忙于何事?”咸丰仍气哼哼地说。
  “臣的福晋生得一犬子,给我们爱新觉罗家族又添一位载字辈的男儿,臣给他起名叫载激。”
  咸丰一听奕䜣沉得了一个儿子,气稍消一些仍拉长脸道:
  “起来讲话吧。”
  奕䜣这才站起来,虽然双膝已跪得有点疼,却也不敢用手摸一摸,甚至连拂去膝盖上的尘土也不敢,只好忍气吞声地说一声:
  “谢皇上龙恩!”
  咸丰估计奕䜣确实不知道父皇陵寝发生倾斜的事,不然,他奕䜣再大胆也不敢不来奏报。何况,这也关系到他自己的事。无论怎样,奕䜣是有重大责任的,于是冷漠地问道:
  “父皇的嘉陵可是你推荐桂良负责督办的?而那慕东陵又可是你亲自率人督建的?”
  “正是!不知皇上提及此事有何用意?”
  “哼!父皇的慕陵出了大事!不知何故,慕陵前天突然倾斜,据报有倒塌的可能。”
  奕䜣确实吃惊不小,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皇上如此生气也在情理之中了。奕䜣忽然又问道:
  “皇上是否查明这事是否属实?”
  “这等大事岂能有假?谁敢拿身家性命戏弄朕吗?”
  “皇上是否听报父皇陵寝发生倾斜之事的缘由?”
  “具体原因正在核查之中,但初步测定属于质量问题和个别人别有用心。”
  咸丰说着,瞟一眼奕䜣,故意把“别有用心”四字说得重一些,以观他的反应。
  奕䜣心中暗暗叫苦,皇上一直暗中排挤自己,虽然授予重权,又让别人来钳制自己,故意调派恰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和肃顺、穆荫等人人主军机处制衡自己。迫于各种压力皇上是需要时则用他,不用时则贬他。也许现在又到遭贬的时候,但摸不住皇上的心思如何,到底怎样贬谪自己?
  辩解还是应该的,奕䜣从容说道:
  “请皇上明察,父皇陵寝出现倾斜也许是当初勘探地势有关。皇上可否记得,父皇在世时曾两次在河北易县一带破土修建自己陵寝,第一次由于对地形勘探有误,致使陵寝在未竣工时就因陵内出现积水的事让父皇十分恼火,一气之下废掉重建。第二次改换位置重修陵寝又因质量不过关而产生了问题,父皇在气恼异常不再提出修建陵寝的事。直到父皇病重时才再次提出修建陵寝的事,臣便推荐了桂良。根据当时测定,质量是没有问题的,可如今出现了类似的情况,也不能怪桂良督导不严或臣荐人有误吧?”
  “依你所说,是朕陷害你和桂良两人了?”
  “臣不敢!”
  “哼!父皇修建自己的陵寝出现了问题,多是由于父皇一向提倡节俭,对自己的陵寝也不例外,才招致出现了那些不应当出现的问题。而桂良督导修筑慕陵时是朕特降旨批示的,全国各种财物尽其所用。而如今又出现问题该如何解释,莫非那些财物也被承建人携手了?”
  “这一请皇上查实原因之后再作定论吧。”
  “这一点暂且放在这里不说,且说你亲自督建的慕东陵。”
  “难道慕东陵也出现了质量上的问题?”
  咸丰十分不满地说:“慕东陵是刚建不久的,怎会出现质量问题?可是,正是那慕东陵的建造才使得慕陵出现了倾斜的大问题。
  奕䜣见皇上总是故意把许多过错推到自己身上,很不服气地说:
  “这话怎样?请皇上明说!”
  咸丰冷冷地说道:“据《青乌先生葬经》和其他几部葬经上都有这方面的记录,如果按照《葬经》上的内容分析,你督建的慕东陵抢占了慕陵原有的风水,使动慕陵的地下龙脉断流,长久汇集于慕陵下方,从而产生倾斜也可以理解了。”
  奕䜣一听,心中很害怕,若按照皇上的这个说法,无论自己是“别有用心”还是无意的都罪责不小。从皇上刚才的话中用意,是说自己“别有用心”。唉!今天的事真是倒霉了。也许生活本身就是这样吧,有得必有失。
  奕䜣估计皇上的话全是肃顺告诉的,这是肃顺借机陷害自己,也不示弱地说:
  “皇上一定听了哪位群小的一派胡言乱语,风水本身就是一种虚无的东西,不过是风水先生养家糊口所用的手段,世上何来的风水?如果真有风水,那些风水先生为何不选择最好的风水给自家人呢?也让自己的子孙出现几位出将人相的人。”
  “住嘴!”咸丰再次一拍御案,“你太小瞧朕了,连朕的话也敢顶撞,可见一般的朝廷大臣了,无怪有人到朕这里揭发你狐假虎威欺人太甚。”
  奕䜣觉得很委屈,这些不过是皇上惩治他的一个借口。唉,手足之情,相煎何太急!
  咸丰见奕䜣沉默不语,面色流露出一丝伤心的神色,又缓和语气说:
  “你也许觉得委屈,认为朕有意为难于你,其实朕的心情又好受吗?父皇抱憾宾天而去,临终前执着你我兄弟的手让我等尽心竭力挽救祖宗留下的家业,力争恢复到先祖康乾盛世的荣耀,谁曾想到,父皇龙驭上宾不到七载,我朝又接二连三出现一系列内忧外患。如今洪匪未灭,洋祸又起,父皇陵寝倾斜,这是我大清的不祥征兆呀!不在其位不谋其事,朕坐卧不安心中有愧呀,万一父皇梓宫受损,你我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皇?朕也知道那《青乌先生葬经》所记载内容也未必完全是事实,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依朕之见最好将康慈皇太后的慕东陵移走,以免再出现其他不测之事,否则,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奕䜣一听皇上要移走慕东陵,吓得几乎变了颜色。父皇陵寝有损他心中不安,而母亲的陵寝再遭迁徙之灾更让他心中愧疚,他双膝跪下恳求说:
  “皇上不能这样,对父皇陵寝出现的不幸我奕䜣也心中不安,但决不是因为慕东陵的原故才出现如今的异常现象。慕东陵虽在慕陵东边,距慕陵尚远,决不会影响慕陵的风水,更不会对慕陵造成任何地理的损害,请皇上明察。”
  “奕䜣,朕问你,慕陵建成多年没有出现任何异样,自从慕东陵修建后尚不足两年慕陵就发生了这匪夷难测的不祥征兆,这作为何解释?”
  “这”
  奕䜣一时无话可说,他哭了,许久才仰起头哭诉说:
  “皇上,不看在臣的面上,不讲手足之情,也看在康慈皇太后对皇上当年的关怀与爱护的情份上,让她在九泉之下安息吧。皇上,臣斗胆讲一句不该讲的话,如果不是康慈皇太后皇上怎会有今天?”
  “奕䜣,你好大的胆子!”咸丰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奕䜣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触动了皇上心中的隐痛,说心里话,如果不是皇上提出要移走母亲的陵墓,打死他他也不会说出那让皇上生气话。但他顾不了许多,如果自己连母亲的坟墓也保不住,活在世上还有什么脸面。皇上说得轻巧,移走坟墓这无异于让母亲曝棺剖尸,他才以死说出那句浑帐的话来。
  一不做二不休,奕䜣又愤慨地说道:
  “皇上,当初父皇在择定皇位续统之人犹豫不决时,曾向康慈皇太后征求意见,她并没有因为我是她的亲生儿子而有丝毫偏向的私心,多次劝诫父皇早日选定皇上,为此,父皇都十分敬重于康慈皇太后。如果皇上心意已决,定要移走慕东陵,让我母亲曝棺于野,臣今日就撞死在这养心殿。否则、臣无颜相见九泉之下的母亲。”
  奕䜣说完,又痛哭流涕俯伏于地。
  奕䜣的这几句话咸丰震动也较大。奕䜣的话确实触及到了他的痛处,但奕䜣所讲也是事实,如果不是康慈皇太后竭力向皇上保荐自己,他确实很难当上这皇上。或者说,康慈皇太后当年稍稍一点私心,而今天坐在皇位上的可能就是奕沂,这一点上他一直对康慈皇太后感思不尽。当然,自从登上皇位后与康慈皇太后发生了一点小小的矛盾也都是因为奕沂的事,其原因也多是由于自己心存芥蒂,惟恐奕䜣从中谋权篡位引起的。从今天看,多是因为自己疑心太重,奕䜣对自己还是比较忠诚的。
  但奕䜣这几句话的确让咸丰受不了,他毕竟是九五之尊的皇上,怎能让一个巨子揭了自己的短处,并用性命来要挟自己呢?不好好惩处他将来怎能威服众王室大臣?帝王的尊颜是决不允许任何人亵渎的。可是,看奕䜣的神色,似乎真要碰死在这养心殿内。万一他真的碰死了,朝中诸王爷及大臣们也对朕只有微词,必然说朕不顾手足之情逼死胞弟,朕的名声也要受损。何况奕䜣和洋人打交道较多说不定还会引起洋人众怒呢?
  惩也不好,不惩也不好。变沂正在犹豫不决之际,忽听太监传报,皇后驾到。
  话音未落,贞皇后钮祜禄氏缓步走进殿内。
  贞皇后知道皇上今天是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把宠爱的云嫔打人冷宫,皇上今天一定十分生气,她是准备来安慰一下皇上的。谁知到了宫门,听太监们说,皇上先会见了肃顺,后来又召见了恭亲王,不知为何正在发火呢?贞皇后听说皇上夜晚召见恭亲王,知道一定有重要的事发生,因为皇上最不情愿晚上会见外臣。她在就门外走廊里稍候片刻,把皇上和恭亲王之间的争执听得明明白白。她已猜出皇上的心思,不过皇上正没有一个下台的机会。正是这样,她才让太监高喊一声便走了起来。
  贞皇后一走进大殿,先向皇上行个礼,又向恭亲王问声好,这才说道:
  “看你们这气色好像为了什么事刚刚争吵过,兄弟之间有什么不好慢慢商量的,非要吵个脸红脖子粗,亏你们还都是大清国数一数二的男子汉,一个是九五之尊的皇上,一个是内阁首席军机大臣,又都是自家人,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恭王爷,你是臣又是弟弟,你先认个错吧。顺便说说为了一点什么芝麻粒子的事争吵。”
  奕䜣知道这是皇后出面搅稀泥的,既给皇上找台阶下,也是给自己一个面子,就把争吵内容大致讲一遍。
  贞皇后听过,笑说道:“你们争吵并不能解决问题,应该商讨解决问题的办法来。”
  咸丰气消了许多,问贞皇后道:
  “皇后有什么好的方法不妨讲出来,也让朕考虑考虑是否可行。”
  “臣妾愚笨,好的方法也很难想出来,但臣妾觉得,应该先派人到河北易县考察一下慕陵倾斜的具体原因,然后再根据实情采取补救措施。至于那《葬经》上所说的内容多半不可信。如果皇上仍有疑虑,可多派一些风水大师前去勘察评定,最后再决定慕东陵的去与留也不迟。你们都可到皇陵去察看一遍,仅凭奏报和道听途说的内容就争执起来,与那战国时代的赵括纸上谈兵也没有啥两样,臣妾以为皇上和恭王是在空头论坟,也是不着边。如果反复考察认定康慈皇太后的陵寝确实有碍大清国势,恭亲王也就不必固执己见了,大清的兴亡是皇上的责任、当然也是恭亲王的责任。就是九泉之下康慈皇太后的在天之灵,知道了这件事,也会站在大清朝国运的立场上主动退让的,恭王爷、你说是不是?”
  恭亲王点点头。
  贞皇后又接着说道:“当然,如果几位大师都认为康慈皇太的陵寝并不妨碍慕陵的风水,这又何必再去惊动九泉之下的康慈皇太后她老人家呢?皇上以为臣妾说得有理吗?”
  咸丰也赞许地点点头:“皇后言之有理,只是派谁去实地勘察这事呢?这是皇室内部的事,最好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张扬出去对皇室也不光彩。”
  贞皇后又微微一笑,“皇上说得对,这是咱大清皇室内部的事,最好不要让外人插手,派两名皇室成员去就可了。”
  “皇后以为谁去最合适呢?”
  “皇上日理万机操劳过度,有点累糊涂了,这合适的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让恭亲王与郑亲王带领一班子人去不就行了。”
  咸丰暗暗为皇后的聪明所折服,她这样做既不伤自己和奕䜣的感情,又可防止奕䜣专断,一手遮天处理慕东陵是否需要移迁的事,因为郑亲王端华和奕䜣是一对死对头,让他两人去可以互相掣肘,对朝廷有利无害。
  咸丰点头说道:“就按照皇后所说的做吧。奕䜣,你明日就和端华一同带领宫中几位大师去河北易县勘察皇陵倾斜的情况,一切细微之处都从实奏报给朕,不得有半点虚假。否则,朕决不饶恕!”
  奕䜣知道,这是皇后给自己的面子,也是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一听皇上同意,也急忙施礼答道:
  “臣遵旨!”
  又一轮更鼓声响起。
  储秀宫里仍透出一丝微弱的灯光来。
  兰嫔依在榻前,不时挑着灯花。安德海坐在一只低矮的小凳上,听着兰嫔的训导,不时点点头,活像一只听话的大灰狗。
  兰嫔刚讲几句话,安德海又翘起了大拇指,“贵妃娘娘实在高,可算得上当今时代的第一位巾帼,只怕将来比庄妃娘娘还有权威呢?这次可一定把云嫔那小贼人置于死地了。”
  “嘘,小声点,如果传扬出去害不了别人只怕害了自己。皇上对云嫔可不同于一般女人,在我看来,皇上对云嫔似乎比皇后还好呢?今天虽然把云嫔打人冷宫,也是极不情愿的,只怕等几天后,皇上会找个借口悄悄把她放出来的。”
  “依奴才看来,皇上对贵妃娘娘最好,比任何人都好。”
  兰嫔一听安德海这话,乐了。
  “小安子怎么知道皇上对我最好呢?”
  “嘿,这还用问吗?只有娘娘给皇上生了一位阿哥、而其他人却没有,这不说明皇上对娘娘情有独钟吗?否则,皇上怎会把那宝贵的龙种种在娘娘这里呢?”
  安德海的话一出,让兰嫔又是高兴又是害臊,骄嗔道:
  “小安子越来越不正经了,敢戏弄起娘娘来了,真是大胆,我要奏报皇上严惩你这鬼机灵。”
  安德海知道这是兰嫔故意说的,根本没有批评他的意思,又大着胆把小凳子向榻前挪了挪,瞪着一副色迷迷的小眼睛说:
  “贵妃娘娘只所以能得到皇上的雨露洒下龙种,就是因为娘娘长得太漂亮了,简直和天仙一般。人们都说中国古时有四大美女,在奴才看来,那四大美女哪如娘娘这么漂亮。娘娘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又三大法宝。奴才以为,娘娘拢住皇上的心全靠那三大法宝。”
  兰嫔更乐了,“小安子,你倒说给我听听本娘娘到底有哪三大法宝?”
  安德海来了精神。
  “嘿,娘娘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娘娘的三大法宝不就是娘娘口中的小曲,脸上的微笑和身上的撒娇吗?还有,就是娘娘的媚眼。特别是娘娘的媚眼就更有魅力了。”
  “怎么个有魅力,我倒要看看你这狗嘴里能否吐出个象牙?”
  “奴才嘴里真能吐出象牙,一定拿来孝敬娘娘,给娘娘雕刻一双安德海牌象牙筷子。就说娘娘的媚眼吧,媚媚的眼睛是白水银里养着一只黑金珠,溜溜圆,溜溜转。不用说赛秋水似秋波了,简直就是夺魂丹,只要被娘娘看过的东西都没了魂儿。别说是人,就是狗猫见了也要汪汪地叫,咪咪曝。奴才真是福气,能够服侍娘娘这样的大清国第一美人,这是小人祖上有德呀。只可惜——”
  兰嫔正听得津津有味,一见安德海不讲了,忙问道:
  “小安子,你可惜什么?”
  “可惜奴才侍奉娘娘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摸过娘娘的红酥手呢?”
  安德海说着,像一只饥饿的猫噌地扑上食物,他猛然伸手抓住了兰嫔的双手揉搓起来。兰嫔也不躲闪,任他揉搓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
  “小安子,娘娘的手你也摸了,没有什么可惜的啦?”
  安德海一听兰嫔这挑逗的话,脑子一热,内心的血猛然燃烧起来,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撕兰嫔身上的衣服。兰嫔也不反抗,待他扯去上衣,露出一对丰满的玉乳时,兰嫔猛然一翻身坐了起来,伸手揪住安德海的耳朵骂道:
  “你这个鬼孙羔子,竟打起了老娘的歪心来了,看我不报告给皇上,让皇上宰了你这个鬼孙鳖羔子,让你家祖宗老坟也挖地三尺。”
  安德海哪曾想到兰嫔竟翻脸不认人,这可吓傻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鸡啄米般叩头求饶说:
  “娘娘大慈大悲,奴才只是同娘娘开一个小小玩笑,奴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娘娘的歹心。况且小人的那玩艺儿早已不管用了,请娘娘看在奴才对娘娘一片忠心的份上饶过奴才这一次头脑发热吧,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奴才发誓对娘娘忠心耿耿!”
  安德海说着,真的直直地跪在那里指天指地发起誓来:
  “天有灵,地有灵,离天三尺有神灵,请诸神灵作证,我安德海今后对娘娘如有二心,天打五雷轰!”
  兰嫔见安德海一本正经地发誓地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安德海被兰嫔笑得一愣,急忙十分不解地问道:
  “娘娘为何发笑,难道娘娘不相信奴才的话。”
  兰嫔伸手在安德海的脸上狠扭一下说道:“谁让你发誓了,我也并没有说你不忠,你对娘娘我忠不忠,我心中能没有数吗?”
  “如此说来,娘娘放过了小人,不报告给皇上?”
  “我没有说不报告给皇上呀?”
  安德海一听,又傻了,急忙求饶说:
  “求娘娘开恩,饶过小人这一次吧,就是娘娘把小人当牛当马,小人也心甘情愿。只要娘娘不报告给皇上,今后娘娘让奴才做什么,小人都在所不惜,就是刀山也上,火海也闯。”
  “安德海,我没有说追究你什么责任呀?你对我很好,你什么也没干,对不对?”
  安德海一愣,恍然大悟似地连连点头说道:
  “娘娘说得对,小人什么也没干,小人对娘娘一片忠心。”
  兰嫔这才本着面孔说道:“别闹了,刚才是我同你闹着玩的,咱们谈正经事吧。人有七情六欲是正常的,作为男人,虽然那玩艺儿丢了,但仍有情有欲吗。但万万不可胡来,你我在宫中都是受人挟制的,万一被皇上知道,哪怕有个风吹草动,你我现有地位丢了不说,恐怕小命也给飞了。今后再也不许胡来!”
  “是,是,小人一定听娘娘吩咐!”
  兰嫔见安德海仍心有余悸地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又疏缓一下语气说:
  “现在谈谈正经事吧。云嫔虽被皇上打入冷宫,仍是我的心头之患,还有那个西藏喇嘛,也是心中祸根。”
  “以娘娘之见应当如何处理?”
  兰嫔手一扬做出一个杀的姿势。
  安德海会意地点点头,忽而又十分不安地问道:
  “娘娘,如果杀了云嫔,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
  “小安子,你应该学得更聪明一些,谁让你用刀把她杀了,不能让皇上以为她是自杀吗?你能办到吗?”
  安德海急忙说道。“能,能!只要娘娘吩咐,奴才保证做到,决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就像上次利用大阿哥惩治云嫔一样。而对于两藏喇嘛桑巴特不知娘娘准备怎么处置中”
  兰嫔想了想说道:“那就随你的便吧。当然,要在宫外下手,离京城越远越好,一定要干净利索。”
  “请娘娘放心,奴才保证让娘娘满意。”
  兰嫔这才满意地冲安德海笑笑,“小安子,跟着我做事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如果想讨媳妇,我一定给你物色一个绝世佳人。”兰嫔说着,连打两个哈欠。
  安德海见状,知趣地说道:“天色不早了,请娘娘早点安歇吧,奴才回去了。”
  兰嫔又叮嘱两句,才让安德海退出。
  正在这时,猛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呼:
  “不好了,失火啦,救火,救火!”
  安德海一惊,跑出去一看,前面几间平房里火苗蹿出老高,周围浓烟滚滚。他急忙转回身,跑进屋里向兰嫔报告说:
  “娘娘,大事不好,前面的几间平房起火了。”
  兰嫔也听到呼救声,她不慌不忙地说:
  “一定是徐二格那几个该死的东西不小心燃着了火,我已经教训他几次,让他小心,就是不听,上次差点就着了起来,幸亏扑灭得及时才没有蔓延。想不到今天又着了,真应了那句俗话,是祸躲不了,是福抢不了。”
  兰嫔又气呼呼地骂道:“这些王八羔子真是活腻了,烧死才好呢?只要烧不到这里就行。”
  “那奴才出去看看,帮忙把火扑灭,以免真的着起来了,只怕这储秀官也保不住。”
  兰嫔这才让安德海出去看看。
  安德海赶到着火现场,那里早已聚满了人,都拼命地扑打着蔓延的火苗。有挑水的、泼水的,也有抢救东西的,隔断火苗的,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
  火势渐渐小了,但仍没有彻底扑灭。安德海又让总管太监从其他宫中调来许多人,这样,又干了一个时辰才把火扑灭,大家也已经累得东倒西歪。
  兰嫔也在两名宫女的陪同下来到火灾地点,不等众人回报,她气哼哼地喝问道:
  “这火是怎么引起的?”
  众人都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响。
  兰嫔发火了,她提高了嗓门喝问道:
  “是谁引起的这场大火?不说,我把你们全都乱棍打死!”
  一个太监扑通跪下哭诉道:“贵妃娘娘饶命,是奴才吃大烟时不小心引起的,请娘娘高抬贵手,饶过奴才这一回吧,奴才今后一定当心。”
  兰嫔低头一看,冷笑道:
  “徐二格,果然又是你。上次你就说当心也没有当心,竟惹出这等大祸,皇上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吗?来人,给我拉下去打死!”
  两名太监把徐二格拖走了。
  徐二格边走边哭喊着:“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兰嫔只当作没有听见,待那喊叫声渐渐微弱,兰嫔把脸一沉,对那些胆战心惊的宫女太监说道:
  “其他官我过问不了,凡是在我储秀宫当差的,谁如果不听话、不守宫规,我就叫他死也不得好死。当然,对那些听话的,能干的,我重重有赏,这叫赏罚分明,各有所得。”
  几经折腾,天已大亮。兰嫔才觉得有一丝倦意,抬眼看看烧得七零八落的几间平房,觉得十分晦气,刚要转身回宫,看见总管太监崔长礼走过来,她稍稍迟疑一下没有动步。
  这时,崔长礼紧走几步上前说道: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崔总管不必客气,我正要找你呢?”
  “贵妃娘娘有何吩咐尽管讲来,奴才一定照办。”
  兰嫔斜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
  “崔总管大架岂能是一般人敢轻易惊动的,除非皇上皇后的话崔总管还能听进去,其余的人崔总管怎会放在心上?”
  崔长礼一听兰嫔不软不硬的话,心中咯噔一声,他知道眼前这女人不是好惹的,做秀女时就是个硬茬,如今生了大阿哥更是身价倍增让宫中所有人刮目相看。别看自己如今是个太监总管,也不过是个奴才,兰嫔只要在皇上面前使点坏心眼,自己的总管一职必然付水东流,说不定小命都不保。
  崔长礼知道自己并没有得罪过兰嫔,只是兰嫔让他给找一位新太监的事一直拖到今天尚没有最终敲定,才话中带刺,不热不冷。
  崔长礼待兰嫔说完,急忙说道:
  “奴才来见贵妃娘娘是有事相商,请娘娘定夺!”
  “什么事?尽管说吧,不必吞吞吐吐。”
  “奴才知道贵妃娘娘身边人手欠缺,又多是好吃懒做之辈,奴才在宫外给娘娘物色一名侍从太监,不知是否合娘娘的心意?”
  兰嫔一听正合自己,把面部上的肌肉挪动一下露出浅浅笑意说道:
  “合不合心意由崔总管自己裁定。当然,如果崔总管觉得做不了主,就把那人找来让我当面过目一下再说。”
  “喳!”崔长礼一抖马蹄袖退了下去。
  不多久,崔长礼带着一人来到储秀宫拜见兰嫔。
  兰嫔上下打量一下跪在面前的年轻后生,见他五短身材,人也长得十分憨直,像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下层贫民出身,看样子也挺能做事的,便问道:
  “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回娘娘话,小人叫张德顺,今年二十三。”
  “家住哪里?”
  “禀娘娘,小人家住河南项城崔家寨,是崔总管家乡人。”
  崔长礼急忙从旁边说道:“的确是奴才老家来的,还是一位远房亲戚推荐他来找奴才的,奴才见他人挺老实,也很吃苦能干,就把他收留下来了。”
  兰嫔见张德顺不是在撒谎,点点头说道:
  “宫里正缺少一位脚勤手快的人,你如果乐意服侍本娘娘就留在这里吧。”
  张德顺一听,心中十分高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能够进得宫来,无论如何,先进来站住脚跟再说。唉,也不知张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不容多想,张德顺急忙叩首致谢说:
  “能够侍奉娘娘这是小人祖上荫德积下的福份,小人怎么不乐意呢?小人应该感谢娘娘给我一个效忠皇上和娘娘的机会。”
  兰嫔听了,心里美滋滋的。他转身问崔长礼:
  “崔总管,给张德顺净身了没有?”
  “回娘娘,奴才想等娘娘满意后才为他办理那事。”
  “嗯。”兰嫔点点头,“不过,他的名字有点拗口,最好能够改一改,叫起来顺口也好听。”
  崔长礼躬身说道:“那就请贵妃娘娘赐他一个好名字吧?”
  兰嫔又问张德顺:“你乐意叫什么名字?”
  “小人一切听娘娘吩咐。”
  “那好吧,从此我就叫你小德张吧。”
  张德顺再次叮头拜谢,“谢娘娘赐名,从此小德张就是小人的艺名了。”
  兰嫔很满意地挥挥衣袖,“带他下去净身吧。”
  成福殿里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一缕殷红的鲜血箭一般地射向一匹高悬的白绫,又随着一声尖嗥,张德顺疼痛难忍昏死过去。
  从此,世上再也没有张德顺。一个嫉痛如仇笃情忠义的张德顺死去了,另一个忍辱负重残损不全的小德张在几次昏死过去之后终于挺了过来。
  小德张躺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
  起初几天,他只觉得下身疼痛,他知道裆下的那个男人最值得骄傲的玩艺儿永远与自己分离了,这意味着什么?自己还算得上一个男人吗?当然不能,至多是半个男人,甚至半个男人也算不上。自己所梦想成为大哥那样的英雄也永远与自己无缘,因为自己是一个废人,不能拼死在疆场上,甚至离开京城回家的愿望也不可能,大哥和娇娇以及更多的捻子兄弟只能在梦中相见了。
  自己这样做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为一什一么一小德张忽然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和大哥商量一下,后悔自己一意孤行没有听从娇娇的劝说。就因为八公山上那位和尚的一句话自己就付出这惨重代价吗?大哥是否理解自己?娇娇是否理解?而自己这样做是否又能像空云大师所预言的那样帮助大哥登上皇帝老儿的宝座呢?
  小德张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几天,渐渐冷静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后海也没有用,只有按照空云大师所说的去做,无愧于大哥,无愧于捻子兄弟。对于娇娇只能愧疚于世,等到来世再报答了。
  多月以后,小德张逐渐能够下床行走,也能够干活了,在崔长礼的带领下,他来到储秀宫,被安置在兰嫔身边服侍大阿哥。
  这时,正赶上大阿哥的周岁之喜。
  一晃大阿哥满周岁了,这是宫中头条大事,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按照宫规,大阿哥周岁生日这一天,也是大阿哥的“晬盘日”。就是在大阿哥周岁这一天,在他前面放上许多东西,任他随意抓取,以此测定大阿哥将来的兴趣和志向,这就是“抓晬”。
  “抓晬”这天,储秀宫内外焕然一新,到处张灯结彩,地铺红毡。皇宫上下都换上新衣新鞋新帽,朝中大臣也休假三天。
  抓晬仪式在储秀宫体仁殿举行。
  先在大殿中央设置一张大方桌,桌上放置晬盘一具。盘中放有御玺、书籍、毛笔、金元宝、银元宝、马缰组绳、刀剑、金匙、银盒、犀钟、犀棒、弧、矢、玉扇、金钗耳环。红花等物以供大阿哥抓取。
  卯时许,兰嫔先在方桌前焚香叩拜为大阿哥祈祷。然后再由两名太监服侍大阿哥在晬画抓取他想要之物。
  大阿哥被抱上了供桌,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大家屏住呼吸等待大阿哥抓下去。此时,最紧张的莫过于兰嫔,她怕自己功亏一篑。万一大阿哥抓到耳环银钗或红花等物,皇上一定十分生气。自己等待一年的封号可能会被取除。
  当然,咸丰帝的心也比较紧张,他也不希望大阿哥载淳让自己失望。按照宫规和先皇帝留下的风俗,如果抓到耳环银钗或红花等与女人有关的物品,说明大阿哥长大是个好色之徒。如果抓到酒杯酒壶等酒具相关的物品,意味着阿哥长大是个酒鬼。如果抓到股子等赌具相关的物品,就表示他长大是位赌徒。相反,抓到御玺则认为这位阿哥长大最有出息,其余能抓到书笔剑与金银器也是较合适的,表示这人在自己所拿之物的范围内特别擅长。
  大阿哥站在供桌上约有两分钟什么也没有抓,他好奇地看看这又看看那,只觉得眼前花花绿绿的东西很好玩,有许多是从来也没有见过的。要哪个呢?他想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到手,先尝尝是否可以吃。
  突然,他看见旁边一个显眼的东西,很好看也一定好玩,他爬了过去,伸手要去抓。
  兰嫔看见大阿哥要去抓那朵红花,吓了一跳,知道自己多日来的心血白费了,失望痛苦地闭上眼睛。咸丰帝也十分失望地叹息一声,把头侧向一边。
  就在人们把心提到嗓眼上时,大阿哥伸出的手停了下来,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想起每次去拿这样花时总被额娘怒视与抓手的情景,他有点胆怯地把手缩了回去,略有不安地抬头看看两名搀扶他的宫女,看见她们的眼光都盯着那件自己最常见的东西,似乎明白了什么,知道她们不希望自己拿那束花,而赞成自己去拿那枚印章。
  大阿哥把胳膊又伸长一些,终于抓住了那枚印章,并吃力地摇动了它,但终于没有把它拿起来。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好,众人都高兴地大笑起来,一起称赞大阿哥将来有出息。
  皇上沉郁的脸上升起了笑容,他十分满意地伸出双手,一手握住贞皇后的手,一手握住兰嫔的手。
  兰嫔这才长长嘘了一口气,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事在人谋呀!
  服侍大阿哥的宫女也微笑着把那枚他拿不动的御玺给大阿哥拿过来,又用鼓励的目光示意大阿哥再抓一些。
  大阿哥知道自己刚才拿对了,就像平时在额娘面前拿这东西一样,抓对后要受到什么奖赏,给他吃东西。他也知道,额娘还让他再抓几样呢?就像平时一样,抓额娘喜欢的东西。
  大阿哥又抓了两样东西,一个是笔,另一个是书,这些都是在额娘的训导下反复抓过的。
  大阿哥刚抓完这两样东西,两名宫女就趁机把大阿哥抱下供桌,她们担心大阿哥再抓其他不应该抓的东西。
  抓晬仪式就此结束,咸丰帝十分高兴地站起来,这是他所希望的最好结果,他满意地说道:
  “从今天抓晬的情况看来,大阿哥将来一定很有出息,我大清江山后继有人,重抓我大清江山,恢复到康熙爷、乾隆爷时代的天朝大国将不再是梦想,朕心里甚觉宽慰。按大清宫例所载,自入关以来,在众多皇子皇孙所举行的抓晬仪式上,第一次抓御玺的仅有二人,就是康熙爷和乾隆爷,连同今天的大阿哥载淳也只有三人。这是苍天垂示我大清王朝,不久的将来又会恢复到先祖时代的康乾盛世局面。到那时,外贼不敢犯,内乱平息,人民安居乐业,国富民强,朝廷一统天下,蛮夷皆来朝服。天朝大国,祖宗绩业,千秋万代世世相传矣!”
  咸丰话音刚落,众人一齐下跪高呼:
  “皇上万岁,万万岁!”
  咸丰轻轻捋捋下巴上的胡须,满含笑容地说道:
  “请起,请起,这是朕的洪福,也是我大清朝的洪福。朕要重重奖赏服侍大阿哥的人,储秀宫的宫女太监一律给级一等,加俸一倍。”
  咸丰话音刚落,储秀宫的宫女太监们齐刷刷地跪到在地,齐声高呼:
  “谢皇上龙恩!”
  咸丰这才满面春风地转向坐在旁边的兰嫔“朕去年曾答应爱妃,在大阿哥满周岁之日时给爱妃加封,并让安德海作证是吗?”
  安德海急忙跑来说道:“皇上说得一点不差,皇上记性真好!皇上每天日理万机仍能记住这事,不是皇上提醒,奴才差点忘了呢?”咸丰也知道安德海是恭维自己,也不点破含笑说道:
  “朕一言九鼎,一诺千金,就是再有国事缠身又怎会忘记呢?何况爱妃这一年里为了大阿哥操碎了心,加封大阿哥也是理所当然的,朕今天就当众加封叶赫那拉氏兰嫔为载贵妃。”
  “谢皇上!”兰嫔听到皇上加封后立即即心里美滋滋地纳地就拜。
  咸丰一把拉起兰嫔,含情地说道:
  “爱妃何必多礼,这是朕的一片情意,也是对你这一年辛苦的补偿吗。朕一向赏罚分明。”
  不知为何,咸丰讲这最后一句时心里涩涩的,声调也有一丝颤抖,他想起了打入冷宫的云嫔。从自己内心讲,在兰嫔与云嫔之间他更倾向于云嫔,她比兰嫔更温柔更体贴人,而兰嫔呢!风情有余,贤慧不足,在内心深处隐隐觉得她心机颇深,做事虽然干净利索,但比较心狠,手段也辣一些。如果那事放在兰嫔身上,他丝毫也不怀疑,偏偏是云嫔图谋大阿哥手段又是那样毒辣,怎能不让他怀疑呢?同时,云嫔一直没有承认是她做的,莫非真有人在陷害她?人心难测啊!待过几天,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同皇后商讨一下,把云嫔放出冷宫,恢复原来的名位。如果皇后与兰嫔不答应,就把云嫔降为常在,她们该不会反对吧。
  咸丰正在胡思乱想,只听懿贵妃娇滴滴地说道:
  “皇上,奴卑服侍大阿哥再苦再累也是应该的,奴卑这样做只是尽自己的天职,也是报答皇上的一份厚爱之心,哪求什么加封赏赐,有皇上对奴卑的一片心意,奴卑就满足了。为了皇上,为了大阿哥,奴卑就是死了也心甘,何况劳累一点呢?”
  这几句话让咸丰听了十分感染,他握紧懿贵妃的手,又拍拍她的后身,微笑着说:
  “爱妃真是朕的知音,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咸丰说这话的时候,用眼膘瞟贞皇后,见她木然地坐在那里,又伸手握住她的手说道:
  “朕与你们二位都是患难中的夫妻了,今后朕也一定与你们有福同享,朕的许多为难之处你们两位也要体谅呀。”
  贞皇后十分平静地说道:“不知皇上让我们姐妹体谅什么?皇上是一国之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臣妾岂有不从之理?”
  咸丰听了皇后这几句话什么也没有说,嘴张了张又闭上了。懿贵妃见状,便婉然一笑说:
  “皇上一定是为云嫔的事生我和皇后的气吧?其实我们何尝不知道皇上希望我们都和睦相处,共同服侍皇上,只是云嫔的做法太过分了。就是这样,我们也不能和她一般见识,如果皇上乐意,就把她放出来算了,但要告戒她以后再也不能这样做了,她不是坑害皇后和奴卑,她是在坑害皇上,危害皇室的名誉。”
  咸丰一听懿贵妃同意放出云嫔,真是喜出望外,对她又产生几分感激之情。
  “知朕人者,爱妃也。”
  咸丰又恐皇后从中作梗,故意问道:
  “皇后,鼓贵妃都同意放出云嫔,不知皇后还有什么意见?”
  贞皇后一听,心中十分不高兴,冷冷地说:
  “既然懿贵妃把人情卖了,臣妾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切听皇上的便,皇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又能管得了。”
  咸丰哈哈一笑,“好,好!两位都能体谅朕的心,朕就接受两位爱妃的心意,饶过那云嫔,让她带过来,朕再当着你们两人的面训导她几句,让她以后不要再干那伤害天理的事,同时,让她给你们陪礼!”
  咸丰向外招招手,高声喊道:
  “崔长礼,着人把云嫔带到这里。”
  不多久,崔长礼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扑通跪倒,十分惊慌地说道:
  “回,回皇上,大事不好,云嫔娘娘她——”
  “她怎么了?快说!”
  “云嫔死了。”
  咸丰一惊,“怎么死的?”
  “是上吊死的。”
  “快,快请御医救治,还不快去!”咸丰怒吼道。
  “没有用了,死去多时了。”
  “混帐的东西!那也得救,快,快!”咸丰跺着脚骂道。
  这时,懿贵妃脸掠过一丝快意,但她马上关切地说:
  “云嫔也真是,怎么如此想不开呢?皇上只是警告她一下,正准备把她放出来呢?真是太可惜,应派最好的御医救活,看看有没有救治的希望。”
  咸丰站了起来,“朕要亲自看看,是自杀还是有人谋害!”
  咸丰竟自走了。
  懿贵妃也站了起来,“皇后娘娘,咱们也去看看吧。”
  贞皇后撇撇嘴,“我看还是别去为好,皇上正在气头上,说不定把责任推在你我的头上呢?从皇上的口气看,他还不相信云嫔是自杀,认为是有人加害,你我不正是皇上的怀疑对象吗?不去还好,去了只会增加皇上的猜疑,我看你这个人情卖的也真够巧的。”
  贞皇后说完,径自回宫了。
  景福宫里挤满了人。
  众人见皇上亲自来了,都自觉让出一条道跪了下来。
  咸丰看见云嫔僵直地躺在床上,知道已经没有救了,他气得照两名御医的屁股就是两脚:
  “狗日的东西,没有一点用,连个人也救不活,白吃!”
  他弯下腰,握握云嫔冰冷的手,又摸摸她惨白的脸,几乎掉下泪来。
  宫女太监们见皇上如此伤心,也不敢相劝,惟恐皇上把火发在自己身上。
  过了许久,咸丰才止住悲伤问道:
  “云嫔到底怎么死的?是自杀还是另有他人加害。”
  一名御医颤颤惊惊地说:“回皇上,云嫔娘娘是自杀,也许是一时想不开吊死的。”
  “检验准确吗?”
  “奴才怎敢拿人命关天大事欺瞒皇上,奴才所说是实。”
  咸丰又喝问另一名御医:“他判断的正确吗?”
  “回皇上,云嫔娘娘的确是自杀,请皇上明察。”
  咸丰不再讲话,看了看云嫔的尸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宫监,一屁股坐在随从太监送来的椅子上。沉默一会儿,猛地喝斥道:
  “把看管云嫔的太监宫女给我拉来,朕要亲自审问一下。”
  四名太监齐刷刷地跪在咸丰面前,咸丰见他们都低着头不说话,喝问道:
  “你们都是哑巴吗?让你们照看云嫔,你们是怎么照看的,说,刚才是谁值班?”
  一名太监哭着叩头说道:“皇上,小人该死,今天该小人值班。由于小人粗心,小人去储秀宫看大阿哥抓晬去了,不曾想到,云嫔娘娘趁小人离去之际自杀了。”
  “云嫔平时提到自杀吗?”咸丰又向四下喝问道。
  “回皇上,前一段时间,云嫔娘娘从来没有提出什么死的事,她还说皇上查明那事后一定会放她出来的。可是,最近几天,云嫔娘娘突然茶饭不思,叹息流泪,几次提到了死,想不到今天——”
  咸丰一听,怒了,“这是你们几人失职,没有照看好云嫔娘娘。来人,给朕拉下去乱棍打死!”
  “皇上饶过奴才!”
  “皇上饶过奴才!”
  咸丰一挥手走了,向太监丢下几句话:
  “按贵妃礼仪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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