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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滴血的骷髅

  

  杰伊终于爬了上来,他兴奋地告诉柯蒂斯:下面至少有100吨黄金!但
  事实上,在这个洞里,竟存放了800余吨黄金,这是柯蒂斯等人做梦也没有
  想到的。
巨蟒腹中的人身

  在吕宋一些偏僻的地方和碧瑶大山的丛林之中,出现了日本掘宝者的身影,他们昼伏夜行,把那个美丽的岛屿和那架宁静的大山闹得不得安宁……战后不久,日本就有人开始在菲律宾进行沉船打捞工作;虽然他们对内声称是在寻找那些沉船的钢材、对外说是帮助排除战时日军埋在菲律宾陆上的地雷和置于水中的水雷,但是,他们的行动则往往集中于个别的失事船只……与此同时,美国一个具有特殊使命的秘密小组也悄然到来。双方展开了一场血腥的搏杀……丸山正雄和他的手下,费尽了周折,汗流泱背地把文斯的尸体弄到了碧瑶山中。丸山正雄相信,活着的文斯不愿意帮助他,死去的文斯一定能帮助他。黑道上的人,一般来说都是迷信的,但是,如果把迷信的东西付诸行动,必然遭到嘲讽。终于来到所谓的目的地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一路之上,扛着个好几十斤重的尸体,处处躲着警察的追捕,处处提防着被游人看出来——何况,有些人看起来是一般的游客,但谁又能说得清他们是不是便衣——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他们抬着尸体在山中大约转悠了两三十小时,血光并未因为文斯的尸体如期而至,山上的游人不少,如果继续这么扛下去,早晚捅出大漏子。他们决定将文斯的尸体扔进山谷。
  包袱扔掉之后,便一心一意地在碧瑶山中开始挖掘。他们完全像无头苍蝇,有一头没一头地乱撞,凭着感觉,一会儿认为这个地方应该埋藏有黄金,一会儿又觉得在那个地方动手才会有所获。“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千岛说。他们不敢住进旅馆里,也不敢在较为开阔较为通风的地方搭帐篷,只能龟缩在深山密林之中。许多时候,他们不得不在树枝上睡觉,身上盖一层薄薄的军用毛毡,这里是热带雨林气候,白天的密林之中,空气相当闷热,可入夜之后,气温下降却很快,一到半夜,就冷得人浑身发抖。而他们是呆在树枝上的,想挤到一块去也不行。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他们便从树上下来,互相背靠背地取暖。
  冷,不是他们遇到的最大麻烦,这里,毒虫遍地,稍不留心,就会成为它们的牺牲品,毒虫之中,最可怕是大蛇,因为它们最普遍。这里的蛇奇大,随便见到一条,都有碗口粗,那些毒蛇,以很慢的速度在热带丛林中爬行,一幅傲然于世的样子。事实也的确如此,在这一片森林之中,老虎狮子是没有的,曾经有过一些,都被人赶下了山,关进动物园的铁笼子里去了,可是,蛇是无法赶尽的,人类便只能屈从。它们缓慢地爬行,时不时地抬头张望一下,如果发现了猎物,鲜红的长长的蛇信子,迅捷地一撩,猎物便被卷进了嘴里,一根蟒蛇到底有多大的胃口?有人曾亲眼看见一条3米多长的蟒蛇把一只80来斤重的山羊活活地吞了下去!蛇的前半截身子,就像暴肿起来的浮尸。然后,那蛇躺在地上休息了好一阵,才慢慢地爬动。它向一棵大树爬去,爬到树的底下,它抬头向上望了望,便慢慢地将身子往上缠,一边缠,一边向上扭动。直到第二天早晨,它才爬到了树上。它在树上一直呆了47天才下来,也就是说,那只山羊,让它消化了整47天!
  这简直是骇人听闻的,如果不是有人亲眼所见,准也不会相信一条蟒蛇竟有那么大的胃口。
  丸山正雄的掘宝队所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环境,就是这样一群“敌人”,他们不得不随时提防。可是,还是遇上了。
  那天,丸山的一个得力干将正躺在树上逍遥——因为他们已挖了一个深坑,深坑里,他们见到了一些类似子弹壳一样的残片,他们无不欢欣鼓舞,认为这底下肯定应该有宝藏——这时,一条大蟒蛇缓缓地从另一棵树上向他游了过来,那家伙感到脖颈上凉飕飕的,以为是风,没想到那竟是大蟒蛇的信子,正在试探这个猎物的味道是否鲜美;紧接着,他除了感到凉飕飕的,还觉得有些发痒,便禁不住用手去拂,那只手恰恰伸进了蟒蛇的血盆大口里!
  蟒蛇将计就计,先将那只手吞了进去,而且,它的大口顺便把那人的头也一并吞了下去。
  那家伙连喊叫一声也没有来得及,就被蟒蛇吃掉了。
  吞食一个人,并不比吞食一只山羊来得困难,加上那家伙个子并不算大,虽不止80斤,却好像还没有一只山羊那么长,而这条蟒蛇,看样子却比吞食山羊的那条还要大些,它只花去几个小时就把那家伙吞下去了。黎明还没来到的时候,那人已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将那人吞下去之后,大蟒蛇扭动了一下身子,好像是想换一个躺身子的方位,以使自己舒服一些。
  这一扭动,却把那根树枝压断了。
  蟒蛇轰然掉到了地上。
  连日来,这些人太疲倦了,这么重一个东西掉到地上来,也没有吵醒他们。蟒蛇身体里有着那么沉重的负荷,显然被摔痛了,它痛苦地吐了几下蛇信子,才开始缓慢地爬行,它大概想到概想到一个宽阔一点的地方去。可是,它刚爬出几尺远,就压到了丸山正雄的腿上。
  丸山正雄猛然惊醒,翻身而起,在这同时,身边的刀也拔出了半截。
  “谁?”他喝问道。
  没有说话的声音,地上却有嗞嗞嗞嗞的滑行声。他立刻明白肯定是遇到了大蛇,于是本能地一跳,退后两米开外,同时,把其余的人都喊了起来。
  人们打亮手电筒一照,天啦,这是什么怪物?你说是蟒蛇吧,怎么那么粗?像一个圆圆的桶,就是狮子老虎恐怕也没有那么滚实的身体!
  但是,那不是蟒蛇又是什么!它那一颗头,跟身子比较起来,小得差不多看不见。有了光线,它也感到了自己的危险,不断地吐着信子,加快速度向远处滑去。
  丸山正雄哗地抽出了长刀。
  “既然它不准备进攻我们,我们都想叫丸山不要杀它,动物跟人一样,也是拉帮结派的,万一我们把它杀死之后被它的同伴知道,一定会来找我们报仇的,我们的麻烦就大了。”千岛说,“但是,我们话还没出口,他就一刀斩了下去。”
  蛇的腰部豁出了一条长大的口子,像新长出了一个嘴巴。
  蟒蛇痛苦地发出咝咝的叫声。蛇的叫声他们从来没有听见过,在这深山密林之中,听到蛇的叫声,他们无不感到恐惧,包括丸山正雄在内。他们都以为那巨大的蟒蛇要向他们攻击了,每一个人都把手中的武器举了起来。奇怪的是,那蟒蛇仿佛失去了向人进攻的能力,除了叫,就是吃力的向前蠕动。每蠕动一下,腰上的口子便一张一闭,当那口子张开来的时候,血便涌了出来,像喷井一样。
  “见此情景,我们都把刀斩了下去。”
  没有几下子,它的身上便留下了一道深一道浅的口子。
  “把头给它砍下来!把头给它砍下来!”丸山正雄下了命令。
  刀如雨下,蛇头很快便给砍了下来。
  直到这时候,他们也没有注意到那个睡在树枝上的家伙没有加入他们的战斗。
  把蛇头砍下之后,他们再也无所惧怕了,你一刀我一刀,直向那巨大的蛇身砍杀下去。他们的身体本来是相当寒冷的,此时竟已汗流浃背。
  终于把蛇身砍成了两段。
  这是哪一种蛇呢,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身子?他们照起火把,想看个究竟。
  他们将蛇剖开了。
  蛇肚子里,竟装着两截完整的人身—一那不是村上井吗?!
  村上井完完整整地被切成了两段,其余地方,连鼻子眼睛都完好无损。
  “那次事件之后,我们大都灰心丧气,不大愿意再干下去了。可是,不继续干是不行的,除非你选择死。”
  他们继续在自认为很有把握的地方挖,挖了几丈深,结果却一无所获。
  怎么办?钱快用完了,人也精疲力尽,精神没有了。
  丸山正雄决定,暂回日本。
  他想回日本去找一我当年的老兵,从他们那里获取信息。
沉船打捞队

  回到日本,丸山立即调动他所有的能量,加紧活动。但是,一个月过去,工作丝毫也没有进展。
  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他终于从一个老兵口里得知了一些信息。那老兵对他说,在菲律宾的某段海域上,可能有这方面的东西,因为,那段海域出过一些特别的事故。
  老兵给他指定了海域,但并未告诉他“那特别的事故”究竟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难得的线索,有了一丝线索,就不能放过,这是一个掘宝者的精神所在。丸山正雄又开始了他野心勃勃的下一步工作。
  在海上探宝,跟陆地显然有着相当大的区别。在陆地,比如在碧瑶那样的大山中,有许多东西可以遮挡人们的视线,然而,在海上,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遮挡的。他们当然又不能像当年的岛田川秀一样,划定某个区域为禁区。他们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工作。
  这将带给他们的困难是可想而知的。他们有什么理由到人家的海域去作业?即使买通了地方官,暂时得手,可一旦被人发现你在干什么,又怎能阻挡别的人不介入进来?为此,丸山正雄大伤脑筋。
  正在这时,大约是在1953年初,日本政府成立了一支“战时沉船打捞队”,其主要任务是赴东南亚各国帮助他们排除战争时期日本海军在当地海域布下的数以万计的各型水雷,打捞沉船,疏通航道。也不知通过什么关系,丸山正雄居然也成了这支特殊的打捞队赴菲律宾支队中的一名小分队的队长。这样,对内,丸山正雄是去打捞沉船的钢材;对外,他是去排雷。他把里里外外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其实,排出水雷,疏通航道,只是日本政府中的一部分官员为寻找山下奉文藏金而用来掩人耳目的一个绝妙借口。那些官员,早就对传说中的山下奉文藏金垂涎欲滴(其中一些人,完全知道山下奉文藏金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早就想派自己的人前往挖掘,却一直苦于找不到一个很好的借口,须知,那毕竟不是在日本的国土上行事。现在,借口有了,他们便派出了好几个“排雷”小分队,前往菲律宾。每一个小分队管一个地盘,都是孤立的,互相没有任何联系。丸山正雄也不知道除他之外,在菲律宾的国土上,还有多少个“排雷“分队。
  当年,不论是日本海军布下的水雷,还是被盟军——主要是美军——和菲律宾游击队击沉的日本船只,可以说在菲律宾海域处处皆是,要做这项工作,是相当困难的。所以,日本政府给予菲律宾支队的装备相当先进,经费也十分充足。丸山正雄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挪用一点经费,购买一批探测黄金的测量仪。
  丸山正雄带着他的队伍,体体面面地来到了菲律宾,这个杀死了菲律宾著名气象学家的凶手,受到了菲律宾当局的热情接待,季里诺总统虽然没有亲自接见他们,但是,特别向下面交待,一定要尽可能地给他们提供方便,“因为这关系着我们菲律宾人以后的安全”。
  于是,菲律宾当局也派出一个分队,协助他们工作。
  对于菲律宾当局的“热情”,丸山正雄拒也不可,不拒也不可,他暂时只能听之任之,让他们跟着他瞎转圈。
  首先去的是吕宋岛北部的海域,工作中,菲律宾人认认真真,没想到,丸山正雄的队伍反而显得懒懒散散,他们更多的时候,是把任务让给菲律宾人去干,自己却站在一旁,袖手旁观,这让菲律宾人很是气愤,水雷布在哪里,是些什么型号,只有日本人知道,你们既不给图纸,又不向我们说明,更不积极地工作,叫我们怎么办?但是,上面有过明确交待:不管遇到什么,你们都不许惹出事端,只管协助日本人就是了。
  在这片海域,仅排出了300多枚水雷,且其中的大多数还是菲律宾方面自己排出的。
  他们又转到了吕宋岛南端的巴莱湾。与在吕宋岛北边时的情形一模一样,日本人一点也不卖力。
  这就再次引起菲律宾人的不满,他们在背地里骂日本人的同时,也骂自己的政府是傀儡。日本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战败国吗?而且,他们在失败条款上签字,距今还不到10年,他们曾经引以为自豪的山下奉文大将不就是在我们这儿被处死的吗?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呢?有哪一点值得让菲律宾政府害怕的呢?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命令,他们当然不能擅自撤走,但是,他们也开始怠工了。
  当他们再次转移到太平洋上的波利略群岛的时候,菲律宾人连出海的心情也没有了。他们等着日本人来责备他们,一旦对方开口说话,他们就要跟日本人大十一场。
  没想到,他们的怠工,正中了日本人的下怀。日本人不仅没有责备他们,对他们的态度也比以前热情得多了。菲律宾人感到奇怪,也很不好意思,便又格外卖力起来,这样一来,日本人又对他们冷眼相待。
  菲律宾人终于得出一个结论:日本人都是些贱种,你对他好,他就对你不好;你对他不好,他反而对你好。
  从此,他们彻底怠工。
  当日本人仅仅才排出不到100枚水雷就又要前往拉蒙湾的时候,菲律宾人再也不愿去受那份活罪了。他们向政府请示,坚决要求回去。排出埋在别国海域的水雷,是战败国日本义不容辞的责任,不应该由我们去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政府竟然没有批准他们的请求。
  没有办法,他们只好跟随日本人,去了拉蒙湾。
  日本人感觉到,如果再不做出个样子来,既无法给国际媒体以交待,菲律宾方面也会怀疑的,于是,他们认认真真地干了一场,在排出600多枚水雷的同时,也捞起了一些日本船只的残片。
  不久,日本政府竟为此发来了专门的贺电。
  开始,这些菲律宾人之所以没有强行罢工,是因为他们也觉得日本人似乎在捣什么鬼,现在,他们发现日本人所要的就是这些东西,便又向政府提出了退回的想法,并特别强调:有我们在,日本人反而怠工,日本人不喜欢我们跟他们在一起。
  他们也有一些道理,因为丸山正雄当着他们的面曾说过,雷是我们埋下的,应该由我们来排出,你们这样始终跟在我们身后,表面上看,是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实际上,则是对我们大大的不信任。
  这一回,他们被批准了。
  “讨厌的菲律宾人”离去之后,日本人大肆庆祝了一场。
  接下来,他们直奔马尼拉湾。
日本政府的特使

  就在丸山正雄和他手下那些很少留下名字的掘宝者来到吕宋岛不久,另一个人也来到了菲律宾。这是一个相当厉害的角色。这个人的名字叫福光稔。
  福光稔出身于美国,但他祖籍日本。上一个世纪末,他的父亲去了美国,20世纪20年代初期,福光稔降生于一幢环境清幽的小楼里,从他出身之日起,就过着相当富足的生活,与美国的纨绔子弟打得火热。但是,他读书成绩优异,顺利地念完了大学,二战刚刚暴发时,他的大学已经读完了。他进入了法律机构,谋了一个“罪行研究员“的职位。
  然而,二战开始不久,他就被拘留起来了。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他是日本的第二代移民。这时候,日本是美国的敌人,那么,从日本迁移过来的人,也就是美国人民的敌人了,在那个特殊的时期,人们认识问题和评判事物就是这样一种简单却又相当必要的思维逻辑。当福光稔被拘留起来的时候,他的父母都已去世,福光稔失去了经济来源,过着贫穷的日子。这个从一出世就不知贫穷为何物的人,突然尝到了贫穷的滋味,不禁百感交集。同时,他发誓要把失去的富裕生活夺回来,一心想的就是二战快点结束,不管哪一方战败。对他而言,的确是站在一个比较中立的观念上来考虑问题的,日本曾是他的母国,他的根在日本,但是,美国是他现实的生活基地,他最亲的亲属,主要时间都是在美国度过的。所以,不管哪一方胜,哪一方败,都不会给他太大的刺激,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隐隐约约地希望日本能胜,虽然他对美国也很有感情,可是,美国不就因为他的祖上是日本人而把他关起来了么?可战争的结局并不会因为一个小人物的想法而改变,日本最终战败了,这一下,福光稔想,此生休矣,恐怕要在监狱里呆一辈子了。他没有想到的是,战争结束两年之后,他就被放了出来。他立即回到了日本,其后,他继续申请从事在美国曾从事过的“罪行研究员”一职,获得批准。那时候,许多到国外的移民回日本之后,景况都十分凄惨。多年的战争,把一个好端端的国家打烂了,田园荒芜,工厂倒闭,经济萧条,民不聊生,失业人员与日俱增。日本政府虽然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希望能减少失业人口,恢复经济,抹去国人心中的“战败国阴影”,但是,那些措施却不是在短时间内就都可以见效的。大街上,到处是乞讨要饭的人,失业人员不仅没有减少,还在不断上升,这样一来,那些曾经在国内“与政府同甘共苦”的人也常常难以保证自己的基本生活,自然就不用说像福光稔一样在战争期间躲在敌国享清福的人了。可是,福光稔一回国就满足了自己的愿望,而且生活也远比自己那时的同胞们要好。之所以如此,据说是因为他精通几国语言的缘故。他既会日语,也会英语,还懂菲律宾语,以及东南亚其他好儿个国家的语言。
  1953年,福光稔首次来到了马尼拉。
  福光稔此次来马尼拉的目的,是作为日本方面的一名特使,来跟菲律宾政府交涉,谈判释放200名面临死刑或终身监禁的日本战俘。
  与丸山正雄一样,福光稔也有着自己的目的,据他所知。这200名日本战俘,有些便被怀疑曾参与山下奉文藏金的埋藏工作。
  这里要说说当时的菲律宾总统季里诺。他在1949年以微弱优势赢得了菲律宾的总统大选。那一次大选,被称为菲律宾历史上最黑暗最腐败堕落的一次大选,一群群暴徒袭击竞争对手,恐吓投票人。不仅如此,季里诺还擅自赦免了一大批杀人犯。这些杀人犯,都是在他弟弟托尼法官的指挥下进行活动的,是已经定罪的死刑犯。大选期间,很多人被野蛮地、骇人听闻地杀害了,此外,季里诺还被指控有行贿、敲诈勒索和收买选票罪。而且,在选票计算出来之前就公布了选举结果,而结果是有效选票的总数远远超过了投票数。战后不久,山下奉文藏金的传说已在全世界传得沸沸扬扬,当然不只是日本才知道有这件事情,季里诺也知道!他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在与福光稔的谈判中,他总体上答应福光稔的要求,但是,又告知后者,这一批战俘,不能马上释放,先只能减刑,暂时还得委屈他们在菲律宾呆上一阵子。季里诺的理由是他们罪行深重,如果不明不白地将他们放了,无法向受他们迫害如此之深的菲律宾国民交待。福光稔心想也只能这样了。但与此同时,他提出想采访一些日本战俘,因为他是“罪行研究员”,这一要求是合情合理的。季里诺答应了他,可是,他明白福光稔的真正目的,便给他派了一名助手。
  到此,我们已能明白丸山正雄在海上“排雷”的时候,季里诺总统何以要派一支小分队去协助他们。后来,他之所以同意撤回,是因为他发现丸山正雄从根本说是瞎子摸象,没有目的,没有事先来自关键人物的确切信息,因此不可能找到山下奉文藏金。
  季里诺总统给福光稔派来的助手名叫贝南西奥·杜克。他是一个情报宫。
与死神擦肩而过

  贝南西奥·杜克何许人也?这要先说说1945年的马科斯。
  那年的9月,菲律宾傀儡政府逃进山区后,何塞·劳雷尔及其幕僚便在山下奉文设在碧瑶的新总部办公。
  山下奉文将军当时有17万军队,而且大都是有经验的老兵,麦克阿瑟从当年的1月份开始从马尼拉北部的林加延湾率领大军登陆进攻吕宋,3年前,日军进攻吕宋时选择了同样的登陆地点。麦克阿瑟直接向马尼拉挺进,他希望在他的生日(1月26日)之前进入马尼拉城,可惜的是,他大大地低估了日军的力量,城里,有岩渊的16000名守军,此时,他们已被截断了撤退的道路,只能决一死战。10万菲律宾人,16万日本人,还加上千余美军,死于这次大屠杀中。马尼拉的城市设施,被摧毁了百分之八十以上。山下奉文率领他最后的残兵,进入碧瑶地区4号和11号图标之间的山区,这地方名叫基昂岸袋形阵地,是他们的最后一道防线。……这一时期,费迪南德·马科斯也在前线,跟随雷·亨特上尉,此时的马科斯有着特殊的身分——他和那些战俘们在一起!亨特上尉不能把战俘留在前线,鉴于马科斯的特殊性,他打算把马科斯送到高山省曼里克斯少校指挥的第14步兵营,或者送到远离碧瑶的巴尼特少校的第21步兵营,马科斯在亨特上尉的步兵营中有一批朋友,其中还有他在大学时的同班同学利诺·帕塔维上尉,上尉告诉他万万不可去第21步兵营,因为那里有纳伦达桑的党羽,如果他去那里,必死无疑。于是,马科斯申请去第14步兵营。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就在两年前,他在赶赴棉兰老岛的途中在保和岛被游击队抓获时,曾自称是这个营的指挥官,现在,他却是作为明明白白的俘虏而去这个营的。
  没想到,他到了第14步兵营也没有逃脱被惩处的命运。他刚刚到,无线电就传来了沃尔克曼情报部下达的将其作为间谍处决的命令。情报部已得知,他们逮捕了费迪南德·马科斯和他的父亲玛利安诺·马科斯。他们认为有足够的理由下达命令处决他们。
  第14步兵营的营长萨图尼诺·杜姆劳上尉接到命令后不知所措,便去向他的一个亲戚请教。杜姆劳上尉的这个亲戚,恰恰是费迪南德·马科斯的朋友,他的名字就叫贝南西奥·杜克。他是一个伊洛干诺人,也就是说,与马科斯的上辈有着共同的血脉,马科斯被捕前3个月,在平队驻地,他的汽车被烧焦了,正是杜克和另外一些人把马科斯救了出来。因为杜克是一个穿梭于菲律宾游击队和美军两边的情报员,因此,他的地位较高,被列入了第14步兵营的军官名册。
  得知马科斯将被处决的消息后,贝南西奥·杜克匆匆来到曼里克斯少校前提出抗议。少校也是一个很暖昧的人,他对杜克说:我给你两天时间,由你来证明对他执行处决的命令是错误的。杜克便四处奔忙,弄到了一些朋友的宣誓口供,曼里克斯把宣誓回供的要点用无线电发给沃尔克曼的情报部,情报部中校墨菲回电说:己收到关于马科斯一案的宣誓口供,按原先的命令执行,并汇报执行情况。
  绝望之下,杜克无计可施,便把这一情况电告了他的叔叔卡利克·斯托·杜克上校,他是沃尔克曼总部负责训练伊洛干族士兵的高级军官,也是游击队指挥部里季里诺的高级助手之一,他对此事马上进行了干涉,命令墨菲中校立即取消处决命令。
  这样一来,贝南西奥·杜克便与马科斯的关系非常密切,以致于最终成为马拉卡南宫里掌握实权的从物之一——总统安全秘书。这当然是后来马科斯当上总统的事了。
  该年的4月中旬,马科斯的父亲玛利安诺·马科斯,被巴尼特少校关押数月后,因战争罪行受到审判并被处决。这是一次非同寻常的处决,巴尼特的游击队员——纳伦达桑的朋友们——审讯了玛利安诺并证明他在整个战争期间都在为日本人办事后,就把他绑在4条水牛上分尸处死了,还把碎尸挂在树枝上。可在此之前,玛利安诺承认他是被儿子拉去给日本人办事的。
老兵们

  如此看来,贝南西奥·杜克自是一个非同一般的人物,他不仅有着长期的情报工作经验,而且,马科斯是效忠季里诺总统的,杜克是他的朋友,他当然也对季里诺总统非常忠心;还有,他的手段,从马科斯险些被处决一案中可见一斑。要知道,战乱年月,处死一个人是相当容易的,也会相当迅速,可是,杜克却硬是把马科斯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有了这样一个人呆在身旁,福光稔感到非常棘手,开始,他总是不给杜克说明自己的真实意图,两个人就像捉迷藏一样,可是,彼此都心照不宣。后来,还是杜克把话挑明了,他说:“福光稔先生,你此次来,恐怕还有别的任务吧?”
  福光稔的反应是哈哈一阵大笑,说:“杜克先生,你不愧为高级情报员!可是,我除了完成我的本职工作,还会有什么别的任务呢?按先生的说法,我把事情交涉完之后,就应该马上离开菲律宾,而不能在此多呆一大了?”
  杜克也是一笑,笑得比福光稔爽朗得多,因为他胸有成竹。他想,不管怎样,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看你福光稔能搞出个什么名堂来。
  就这样,双方继续僵持着。福光稔往哪里走,杜克就往哪里去。福光稔为了摆脱他,便准备去拜访一些所谓的朋友。其实,他在菲律宾根本没有朋友,那些“朋友”,都是他通过日本国内的熟人介绍的,事实上连面也没有见过。来菲律宾之前,他根本就不想见这些人,但这时候,他觉得这些人可能会帮他的忙。人家去拜访朋友,你也跟着去吗?这使杜克为了难,但他是一个脸皮特厚的人,他说:“我陪你去吧,在菲律宾,我总比你熟悉一些,而且,如果我认识了先生的那些朋友,以后,他们有了什么困难,说不准我还可以帮一把呢?”这话听起来入情入理,如果作为一般人,会为他的重情而感动,可是,遇着福光稔就麻烦了,他只好手一摊,肩一耸——他在西方生活多年,回到日本,并没改变摊手耸肩的习惯——说:“唉,那些朋友也是多年不联系了,算了吧,这次就不去拜访了。说真的,我来菲律宾,受到先生的盛情款待,心里己很有些过意不去,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他很害怕见了那些人之后,他们会在无意之间暴露一星半点的秘密,谁又说得清日本那些朋友是不是把他福光稔此行的真正目的透露过什么风声呢?福光稔已在菲律宾呆了20多天,可工作却毫无进展。他开始焦躁起来,在心里狠狠地咒骂季里诺,咒骂讨厌的杜克。
  时间一天天过去,福光稔总不能以特使的身分长年呆在菲律宾吧,他在紧张地想着对策。
  无计可施!他只好对杜克说:“我想单独采访一下那些日本战俘。”
  “先生需要采访什么内容?我肯定可以帮你提供大量资料。”
  “以前的那些资料我就不要了,我想听他们自己说说,比如对战争的看法,作一个战俘的感想,诸如此类的事情,我想获取第一手材料。”
  这一次,杜克显得出奇的大度,他学着福光稔的模样,将双手一摊,说:“既然如此,福光稔先生可就不要责怪我不陪你了。”
  “哪里哪里!”福光稔高兴得连嘴都合不拢,“先生丢下公务,陪了我20多天,我已是感激不尽。先生以后到了日本,我一定也像你一样,丢下公务,丢下太太和孩子,一直陪着你,哈哈哈哈……”
  他这一句话的潜台词是:今天,我福光稔就跟你告辞了,请你知趣些,再也不要跟着我。
  杜克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当即道:“先生见外了,你是我们高贵的客人,只要你在菲律宾呆一天,我就该陪你一天,说什么感激不感激呢。这些天,你既然要单独采访日本战俘(当他说出“日本战俘”几个字时,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便看了看福光捻,福光稔却只是微笑着),我就只好失陪了。”
  就这样,福光稔暂时“摆脱”了杜克的跟踪,可以单独行动了。
  福光稔因有了菲律宾政府的特许,十分顺畅地直接进入了关押那些日本战俘的监狱。
  他以最高的效率,开展他的工作。
  他把每一个战俘单独提了出来,见面之后,不问他们别的,而是开门见山,问他们是否参与了山下奉文藏金的埋藏。对这些战争还没结束就被抓起来的日本军人,山下奉文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何为山下奉文藏金?他们却一问三不知。有的人,直接就说自己不知道此事,这样的人最好,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最可恨的是,有的人分明不知道,但是为了讨好这个政府派来的特使,以图自己将来回国后不受虐待,不知道却佯装知道,他们先是神秘地说:知道一点点。这自然引起福光稔的极大兴趣和特别青睐,但是,当他深入探询下去的时候,那些人的回答便往往风马牛不相及,因为“山下奉文藏金”这一专有名同,他们从根本上就不理解。最后的结果,常常弄得福光捻哭笑不得。
  200名日本战俘,没有一个人参与过山下奉文藏金的埋藏工作。
  这一点,季里诺总统和贝南西奥·杜克早就知道了,很显然,他们提早审讯过所有的战俘,知道所谓这些战俘参与过藏金的埋藏工作的说法,完全是子虚乌有,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当然,与此同时,他们也警告过战俘,不准向任何人说起他们问询过此事。
  福光稔一方面做出继续采访战俘的样子,一方面从他们身上脱离出来,开始寻找其他的人。他要寻找的对象,是两个特殊的人物。在日本,他隐隐约约听人讲过,当年,负责山下奉文藏金埋藏工作的,主要是两个军官,一个叫岛田川秀,一个叫松下明子。这两个人在战后——准确地说,自从他们负责这项工作以来,就不知去向了,战后,他们没有回日本,也没有他们在别国定居的消息,总之,他们下落不明。福光稔想,如果能在菲律宾找到认识岛田川秀或松下明子的人,一切问题就都好办了。
  他以常人难以想象的耐心和毅力,在菲律宾各处流窜(当然他有一些主要的地点,那就是马尼拉和碧瑶)。结果却令他非常失望。那些菲律宾人,当年一听到日军到来,躲避唯恐不及,只要是日军,就害怕,就痛恨,哪里知道什么大佐小佐?当然,这是福光稔后来自己向外界透露的信息,事实上,到底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拒绝回答他,或者给他一个失望的回答,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有些研究者认为,福光稔的这一次大规模的采访活动,实际是有所收获的,不然,也不会有以后的一系列活动。
  在这一点上,笔者也曾作过多方调查,似乎还找到了一些当年福光稔询问过的人,当然,他们现在都是耄耄老者了,说话口齿已很不清楚,加上年事已高,生活中太多的磨难,使他们对一切似乎都很麻木。他们不大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一句,他们答一句,说出的话,大都是“嗯”、“啊”一类的助词,没有多少实际意义。我不能因为他们回答的助词而凭空想象,更不敢妄加判断,我的朋友曾取笑我,说为了写这部书,我快被弄得倾家荡产了。这话也不夸张,我之所以把自己几乎全部的家产都投了进去,是想获得每一个细节的真实。战争,是人类生活中的特殊事件,它使人类生活中的各类矛盾集中暴发,把人们苦心孤诣建立起来的文明摧毁了,同时,也像鞭子一样抽打人们去努力建设新的更加高级的文明。从这个意义上说,战争并不全是坏事。我这样说,肯定要引起历经过战争苦难的人们的不满,对此,我深表理解,而且,我本身就是一个坚定的反战者,对那些挑起战争的人,我深恶而痛绝之,这是我感情的一面,然而,我是一个搞研究的人,我不能只凭感情去理解事物。我认为,在这世间,有一个东西与战争相类似,那就是宝藏,宝藏是大多数人创造的,却为少数人所拥有,那些拥有宝藏的人,多为不劳而获者。对宝藏的研究,能帮助我们解剖人类本身的许多瘤疾,许多弱点。因此,我对一切盗墓的行为都感兴趣,我要知道那些冒着死的危险去盗墓的人,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当然,盗墓的行为与挖掘山下奉文藏金比较起来,又显得相当平淡了。山下奉文藏金是战争的产儿,它与战争是互为因果关系的,它比其他的藏宝更具有血腥味。而且,寻找这批藏金,是世界上好些国家好些亡命之徒几乎一致的行动。可以说,它是一面镜子,一面鉴照人类丑恶的镜于。为了把这镜子背后的东西揭示出来,我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为了证实丸山正雄的得力干将村上井被蟒蛇吞食的情形,我曾3次去日本,采访了千岛。前两次去,她都不愿意提供这方面的情况,一提起二战,提起她们那次寻宝的经历,她就不断地呕吐,可是,我的真诚征服了她,终于使她十分详尽地给我讲述了他们经历的全过程……我虽然不能判断福光稔是否在菲律宾获取了一星半点的信息,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在马尼拉遇到了两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那就是利奥波多·保罗·吉加和本杰明·巴尔莫雷斯。
  我相信,读者肯定没有忘记这两个神秘的人物。在他们的手里,有一大批山下奉文藏金的藏宝图。需知,有了这些藏宝图,就等于成功了百分之九十,没有它们,就必须继续在黑暗中摸索。
  但是,吉加和本杰明都没有把藏宝图提供给福光稔。福光捻也不知道他们手里有这批藏宝图。很显然的道理是,吉加和本杰明都不愿让过多的人知道他们手里有藏宝图,知道的人多了,他们还能过安稳日子吗?还能在黄昏时分去海滨的石廊上散步枯坐吗?不仅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他们还会遇到杀身之祸!
  没拿到图,对福光稔而言并不遗憾,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有这样的奢望,他感到兴奋的是,吉加和本杰明都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绝对有山下奉文藏金的存在!
  福光稔问他们何以这么肯定,他们的回答是:他们的父亲当年曾给山下奉文将军办过事,他们是从自己父亲口里得知的。
  福光稔再问详情,他们异口同声他说:不知道,因为他们那时都还年轻,父亲不可能把这样绝秘的事情告诉他们。
  不管怎么说,这大大增强了福光稔的信心。
  他决定离开菲律宾。
在国家档案馆

  1953年的盂夏时节,福光稔离开菲律宾回了日本。
  到家后,他立即马不停蹄地开始了自己的准备工作,比在菲律宾时还要忙碌。
  他通过说不清楚的关系,到防卫厅陆上自卫队总部,把山下奉文当年的部将名册抄录了一份。
  这些部将,基本上都还活着,他们中的大部分居住在东京。只是,大多已告别了自己的军旅生涯。
  福光稔一个一个地走访他们,每到一处,他先是唉声叹气,主人不明所以,他便说:我刚刚从菲律宾回来,特地到菲律宾南郊去拜祭了山下奉文将军的殉难处,心里相当难受。虽然那些军人出身的老者大多对这个留着西式发型的人不感兴趣,甚至相当讨厌,但他既然对山下奉文将军有那么一片孝心,也就立即对他产生了好感。是的,那些人一听到山下奉文的名字,呆滞的眼中便会立即放出光来,“山下将军,大大的英雄啊!”接下来,他们就会不厌其烦他讲述山下奉文的佚事,讲他怎么爱兵如子,怎样威风八面,在吕宋岛登陆的时候,又是怎样把英军打得落花流水……福光稔只能耐心地听着。待军人们讲得口舌生烟没有力气泪流满面不能再讲的时候,他才小心翼翼地间起那批藏宝的事情。“藏宝?”军人们竟然也没听说过。有的人,没听说过也就算了,另一些人,当福光稔说出那句话来时,他们立即就明白了来人的真正目的,因此相当愤怒,喝令他马上离开。有一个脸上长满了黑斑的老人竟吼道:“滚,快滚!你如果再呆在我屋里:一分钟,我就枪毙你!”说罢便去腰间摸枪,遗憾的是,他的腰间已没有枪了。他是一个失败的国家、失败的将军的失败的部下,他已没有带枪的权利了!那份孤独和凄凉的心境,是未经历者难以感知的。
  福光稔的美梦再一次被打破。
  他觉得,他只能依靠政府了。
  日本政府的某些官员给他提供了极大的方便,竟然让他接触到了一些“绝密文件”!
  这些绝密文件的内容,福光稔从来没有公开过,政府部门更是从来没有这方面的信息,报界也没有对此作过报道。
  可以说,从这时候开始,福光稔才真正接触到了山下奉文藏金的实质性内容。
  他的兴奋是不可言喻的,他觉得自己的生命也随着山下奉文藏金的但露而呈现出飞扬的色彩。
  据他说,他又在一个政府要员的帮助下,与美国的有关方面打通了关节,于是,他立即乘飞机前往美国。
  他直接走进了美国的要害部门:国家档案馆。
  在那里,福光稔秘密“工作”了十多天时间,所翻阅的东西,当然都是二战时期的史实,并把重点集中在菲律宾战场上。人物,自然是麦克阿瑟和山下奉文。他后来说,在那里,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收获。
  回到日本之后,福光稔为政府提供了一张有关山下奉文藏金的图纸。
  需要说明的是,这张图不是原始图纸,而是他根据自己掌握的材料,想象出来的。他为政府提供的这张图纸,是否有意做了手脚呢?当初,有人这样怀疑过,可是不久,这怀疑就被打消了,因为福光稔本人就是带着这张图纸前往菲律宾的,并按这张图纸开始了他对山下奉文藏金的挖掘。
  那是1953年11月的事情。
  福光稔所挖掘的地点,在山下奉文率军从碧瑶向基昂岸一线撤退的路线上。
  福光稔在那条线上挖了半年多,按他自己的话说:“一无所获!”于是,他“收拾行礼回家”。
  对福光稔的这一举动,世界上许多评论家有他们的说法。他们认为,如果福光稔找到了一些财宝的话,他和他的赞助人——季里诺、杜克、马科斯,马尼拉的其他人以及天晓得东京的什么人一一几乎都不会承认。评论家指责福光稔故意去没有藏宝的地方看看,因为认定日本人只是在他们最后撤退到基昂岸期间才埋藏那些“战利品”的想法是荒谬的。在那个节骨眼上,他们很忙,不大可能为留下的财宝而操心,另外,众所周知,山下奉文没有多少卡车,甚至还不够随军运送足够的食物及装备,更不用提金块了。
  评论家对福光稔的这一指责,是有道理的,福光稔肯定已知道了山下奉文藏金的真正所在,“而且在某一时刻自己去挖掘了,不仅挖掘,而且真正挖到了。”因为那之后不久,福光稔就辞去了罪行研究员的工作,以东京的商人自居,过着相当富足的生活。他定期而又濒繁地来往于马尼拉和东京之间,成为日菲两国著名的“生意兴隆的人”。1953年到1988年,他600余次到菲律宾去旅行,也就是说,他每年要去菲律宾将近20次。但这只是说的旅行,还不包括做生意,菲律宾的风光再美,也不会有如此巨大的吸引力。有人间过福光稔: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去菲律宾?对这一问题福光稔从来没有认真回答过。
  福光稔不仅富了,而且结识了马尼拉和东京许多具有权势的“朋友”。
  事实上,福光稔在第一次出击中,就有所收获。
海底的“那智号”

  福光稔的美国国家档案馆之行,直接拨动了美国一部分人的神经,使他们猛然醒悟:那么一大批山下奉文藏金,为什么还不动手去挖掘呢?他们分明感觉到,日本人已经开始了这方面的工作。
  没有人——除日本的某些高级官员外——更比美国人知道山下奉文藏金的真实存在。早在1942年,也就是离战争结束还有3年的时间,麦克阿瑟将军就曾下令一艘美国潜艇装上20吨黄金“压舱”,开往澳大利亚,谁也不清楚这批黄金是属于菲律宾政府还是属于哪个个人。但在当时战事逼人的情况下,这个问题无关宏旨,麦克阿瑟将军和奎松总统正想把附庸风雅的大财主曼努埃尔·罗哈斯培养成奎松的接班人,罗哈斯的任务就是把留在菲律宾的黄金沉入海底。
  对日本人的抢劫行为,美国人是相当清楚的,对他们将财宝埋藏起来的事实,他们一样清楚。当然,他们只知道这笔宝物数额巨大,并不知道其实际数目。
  福光稔回到日本之后,美国立即采取了行动。
  他们派出了一个秘密小组,并负责协调、指挥其属下的好几个分队。
  跟日本人相比,美国人寻找山下奉文藏金,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那就是:日本人虽然亲自埋藏了山下奉文藏金,但是,当年的藏宝者,却已没有几个人活在这世上了,而美国人却深知山下奉文或者别的什么人——诸如儿玉誉士夫等一一最有可能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埋藏财宝。
  他们一来,就直奔马尼拉湾。
  这里,曾经沉没了一艘日本海军的巡洋舰,那艘船的名字叫“那智号”。
  1944年年底,“那智号”稳稳当当地从马尼拉湾驶出,看起来沉沉的。那上面装了1000多名日本水兵,他们要从这里启航回国。可是,它刚刚驶出港口,一艘早就猫在那里的日本潜水艇便将它击沉了。这一切当然进行了伪装,好像那不是日本人干的,而是菲律宾人或者美国人干的。那智号上,除了那1000多名日本水兵之外,还有l00吨金块!那智号沉入水底之后,那100吨金块瞬息间烟消云散。1000多名日本水兵,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驶出马尼拉湾就遭到这致命的打击!有的水兵,当即沉入海底死亡了,有的人浮在水上,奋力地向岸边游来,因为这里离岸口不远,他们还有生还的希望。谁知,他们的头刚刚从水里冒出来,立刻便遭到了枪击。日本人为什么要这么干呢?有一种说法,即有人不想把这批黄金运回日本,他们只想将其留下来,哪怕留在海底,他们也还有前来打捞的可能。
  不管出干什么目的,日本人炸沉了自己的船只,上面装有100吨黄金。这一点,战后不久就被人知道了。
全军覆没

  也就是说,马尼拉湾附近肯定有黄金!
  丸山正雄正在马尼拉湾于得热火朝天!
  现在,他已经摸到了窍门,知道当时那些日本人埋藏宝物的基本取向。在大海边,他们就选择礁石,或者珊瑚石。他们把礁石或者珊瑚石炸开,再把宝物埋藏进去。
  他认为,要找到这些宝物,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经过多方勘察,他选定了一组巨大的珊瑚石。
  他所选定的应巨珊瑚石,里面的确藏有珠宝和黄金。这就是当年岛田川秀负责埋进去的。当丸山正雄用仪器勘察到里面应该有宝物时,便作了一些实地调查,比如转弯抹角地询问当地百姓。当地百姓对此一无所知,但也有一点有用的材料,那就是,他们都说当年有个日本军官带领一批人在这时干一件秘密的事情,划定了一个很大范围的禁区,不准他们过去,谁过去谁就将被打死。
  丸山正雄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现在也学乖了,他知道如果没有菲律宾有关部门的配合,什么事都别想干成。因此,当他确认这个巨大的珊瑚石里藏有黄金之后,他决定向他的前辈学习,划出一个禁区。只有这样,才能放手开展工作。
  既然丸山等人的工作是负责排雷,无论是在水中,还是在岛上,至少从形式上看,划定禁区的要求是完全合情合理的。因此,菲律宾政府的有关部门联合发文,在规定的时间内,禁止任何人随便进入丸山小分队划定的禁区,以免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如果让当年的岛田川秀自己来辨认一下,恐怕也认不出年在哪块珊瑚石里藏了财宝,因为这里巨大的珊瑚石比比皆是,一个挨着一个,更重要的是,他们当年埋下财宝用石块堵住洞口之后,是用水泥敷上的,可是现在,没有哪一块珊瑚石有被水泥敷过的痕迹,它们全都原封原样,就像天然的一样。这是岛田他们离开之后那些专家小组的功绩。他们采用了当时最为先进的伪装手段,把那些珊瑚石和礁石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般人根本无法辨别出来。
  怎样才能把珊瑚石弄开呢,将其炸开,是最简便也是最迅速的方法,但这方法是不可靠的,万一把黄金全都炸飞到海底去了,那该怎么办?不能采用这种方法,只能用笨拙的法子,那就是一点一点地把珊瑚石凿开。
  他们没有选准当年岛田川秀开洞时的位置,而是从其侧面打洞。丸山正雄心情激动。这也难怪,在他看来,只要一旦把洞子凿开,大堆大堆的黄金珍宝就摆到了他的面前,那是多么刺激多么让人兴奋的时刻啊!这样的心理,正如赌徒,刚上赌桌,头脑里就立刻是大把大把的钞票己推到了自己面前。世间的赌徒都是因为有了这一信念才义无反顾的。
  10天之后,一个开凿者突然大叫大嚷:“打通了!打通了!”
  丸山正雄要听的就是这样一句话,为了这一句话,他食不甘味,夜不能眠。他正在临时搭成的帐篷里小慈,听到喊声,立即翻身而起,向那珊瑚石边冲去。
  果然打通了!丸山正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时候,他却感到了从未没过的疲惫。
  他想下海去泡一泡,自从来到这里,他就想下海去泡一泡,但是,在事情还没有眉目的时候,他没有心情。
  他命人给他拿来了游泳裤。
  就在他一个猛子扎向海水的一瞬,忽听轰隆一声巨响!
  这一声响,石破大惊。巨响之后,满天是横飞的石块和紫色的蘑菇云。
  丸山正雄本能地知道出事了,他顿时感到手脚发麻。
  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潜深一些,否则,他的命就不保。
  当他重新冒出水面的时候,看到了一片残破的景象。
  他的头脑里嗡的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遭到了菲律宾有关人员的暗算,这些人,不用说,肯定是菲律宾政府派来的。
  他闭上眼睛,像一具尸体似的僵卧在海滩上。
  过了多久,不知道!丸山正雄还是那么躺着。这时候,他一直不敢再睁开眼睛,他怕睁开眼睛之后让他看到更加绝望的场面。
  是的,说不定,他已是全军覆灭了。
  他的人,他的仪器,都被这一声巨响轰平了。
  他等着有人来问他。如果有人来叫他,证明他的人还有活着的,只要陆上还有活着的人,那他的仪器也还有剩下来的。机器总比人结实。
  可是,没有人来叫他!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丸山正雄才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头。
  一片狼藉!
  紫烟还没有完全散去,大海却早已平静了,显露在他眼前的,依然是那些巨大的珊瑚石。
  他抬头望过去,想找到他们正在开凿的那一块,但是,他没有看出来。
  他喊他的人——“武村!”
  “渡边!”
  “川岛!”
  “大江!”
  ……
  没有一点回音。
  他的人,全都死光了?他用双眼到处寻找那些“凶手”,他身上没带武器,他要用牙,用手,用腿,去跟那些人搏斗。
  可是,整个岛上,连半个敌人的影子也没有。
  敌人也死光了?丸山正雄摇摇晃晃地向那珊瑚石边走去。
  当他走到那由珊瑚山围成的“森林”边时,终于看清了那块他们正在开凿的石头。
  那石头已被炸去了很大一块,顶部还在笼笼地冒着紫烟。
  在那组珊瑚礁之中,东一块西一块地挂着人的尸首。那些尸首都是不完整的,像一个拙劣的屠夫剁下来的腐肉,不成规矩也不成方圆,都是一些烂肉。最完整的,就是半条腿,那半条腿搭在一块珊瑚石的尖嘴上,看上去像一根浮柴,那上面还滴着血。
  这是谁的腿?当人的四肢长在身上的时候,每一个细小的部位都有其主人,一旦从人身上脱离出来,就成为野肉,就不知是谁的了。
  丸山正雄继续往前走,想去看看他的那些仪器。仪器放在正在开凿的那块珊瑚石背后一个较为平展的石台上。他最关心的就是那些仪器。可是,他刚迈出两步,就被一根藤蔓缠住了。他摔了一跤。
  “嗨——”
  他像野狼似的狂啸一声。
  他坐了起来,双手用力地去扯那些藤蔓。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却扯不断那些东西。事实上,他现在的力气,比一个3岁的孩子还小。他气愤已极,伏下身去,用牙去咬。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腥臭味。
  这些“藤蔓”,竟是一个人的肠子。轰隆一声巨响,肠子里存的粪便溢了出来,加上在沙粒遍布的地上一打滚,就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了。
  当丸山正雄明白了缠住他的是什么东西时,恐惧得浑身发颤。他的精神快要崩溃了,他一边狂叫着“人呢?——人到哪里去了?”一边奋力撕扯那些散落出来的人肠。
  他终于脱离了出来,往前走了两步,又返转身来,一脚将那些扭成一团的肠子踢到大海里去了。
  结局果然如他所料:全军覆没!
  他的人和他所有的仪器,全都变成了一滩废物。
  丸山正雄重新回到大海边,大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海水里。他像一个白痴似的,望着晕黄的天空,望着那些还在升腾着的紫烟。
  ……
开启死亡之门

  对这件事情的调查表现得最积极的,不是菲律宾政府,而是由美国中央情报局派来的那个秘密小组。
  他们很快弄清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那些自鸣得意又愚蠢不堪的日本人,碰到了由他们自设的陷饼——岛田川秀他们竣工之后,那些由日军高级军官委派的专家小组立即赶赴现场进行后期工作,他们的工作,跟岛田川秀和松下明子比起来,要复杂得多,这不仅是技术方面的,更是其大胆而新颖的设想和工作本身所面临的危险性。
  他们早就已经意识到,他们从其它国家抢掠来的财宝,不是这些财宝的主人有一天要将它们收回,就是会遇到另一批打劫者。因此,仅仅挖一个洞,将它们埋藏起来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最大限度地给予它安全系数。即便不能保全这些财主最终全都落人自己人之手,也要让那些打劫者付出最为惨重的代价。
  于是,他们在洞内安上了数千磅已打开保险的烈性炸药。
  这些炸药质量相当高,不要说仅过了几年时间,哪怕再过10年20年甚至更久远,谁敢去碰它一下,它就会给谁致命的一击。
  岛田川秀在水下埋的那批宝物,之所以上面的神秘人物让他不急着封口,就是为了方便工程师们进去安放炸药,因为水下不比陆上,水下的礁石封了口,就很难将其再打开。
  首先品尝这滋味的,竟是日本人自己。
  美国人在暗中发笑,既然日本人开凿的这块珊瑚石有炸药爆炸,那么,就证明他们探测的结果是正确的,在这块珊瑚石里,一定有宝物。
  秘密小组通告菲律宾政府,由他们全权来处理这件事情。
  整体说来,此时的菲律宾,依然是美国的傀儡,美国人怎么说,他们就只能怎么做,即便是较有民族主义思想的劳雷尔,也不敢违抗美国人的命令。既然美国人要来处理这件事情,菲律宾政府就只能答应,尽管这是在自己的土地上。此前,秘密小组的一部分力量早就躲在马尼拉湾的附近,看着日本人兴高彩烈地劳作,他们按兵不动,打算观察一下再说,如果日本人果真挖出什么宝物来,他们自会想方设法坐收渔利。没想到天赐良机!
  他们迅速地来到了大海边上。
  还枯坐在那里的丸山正雄突然看见一批不名身分的美国人站在了他的身边,神志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丸山正雄狂笑起来。
  美国人被他弄得莫名其妙,面面相觑,过了好一阵子,他们也傻子似的跟着狂笑起来。
  正在这时,坐在海边的丸山正雄突然跃起,哗地抽出一个美国人挎在腰上的军刀。
  握有的美国人呼噜一声,退出老远。
  丸山正雄倒转刀尖,双唇一抿,长刀便戳进了自己的肚子。
  丸山正雄一阵一阵地用力,刀子便一寸一寸地向他的肚腹中游动,直到刀尖从他的脊背右侧冒了出来。
  丸山正雄倒下了。
  这个罪大恶极的疯狂的掘宝者,在他还没有真正迈进藏宝门槛的时候,就已死去。
  美国人傻了许久,这才长吁短叹起来。
  他们像扔出一枚炸弹似的,把丸山正雄的尸体扔进了海里,连同那把插进他脖子里的军刀。
  丸山正雄的尸体在大海上冒出的水花散去许久,那些干过多年特工的秘密小组成员,竟也没有缓过气来。他们总觉得丸山正雄随时都有可能从水里跃上来,从肚子里抽出军刀,置他们于死地。
  直到他们确信那个日本人已经死,他的尸体已可能作了饥饿的鲨鱼的美餐时,他们才开怀大笑起来。
  巨大的财宝之山就但露在他们面前!
  但是,对他们而言,那块巨大的依然还在冒着紫烟的珊瑚石,仍是神秘莫测的,神秘的当然不是它里面是否还有炸弹——那么大一声巨响之后,所有的炸弹都已被引爆了,那应是确定无疑的——而是里面到底装了多少金块!
  数目肯定是巨大的,既然安放了烈性炸药,又是那么大一组珊瑚石,不可能只有少量的金块,至少应以吨来计算。
  这一点,他们估计正确,而且,还相当保守,事实上,里面有近3O0吨的黄金和各类珠宝。
  他们休整了一天,也庆祝了一天。进入石洞之前,他们想好了一切后期工作:把这些黄金和珠宝挖出来之后怎样运走?运走的过程当中,又怎样伪装?这些工作并不简单,他们不仅要瞒住菲律宾政府,还要瞒住菲律宾人民,与此同时,他们也要瞒过虽在遥远的地方却时刻关注着他们的美国政府。在他们看来,瞒过菲律宾政府相当容易,要瞒过菲律宾人民和华盛顿,就要复杂得多。他们把一切可能出现的情况都想到了。
  接下来,就是进入洞子捞宝。
  紫烟已经完全散尽,青天白日,洞子像一张鱼嘴,仰向天空。这是多么伟大的时刻!
  他们拿上防毒面罩,分成两个小组,依次下去。一个小组取宝物,另一个小组将其转运出来送到舰艇上去。
  第一小组刚爬到洞口,一股刺鼻的气息直冲上来,使他们差点当场晕倒。这并不全是硝烟的气味,而是混杂着许多别的比硝烟还要刺激人的气味。于是,他们赶忙将防毒面罩戴在了头上。
  当他们用绳子把队员们一个一个送下去之后,发现里面竟是黑沉沉的。这简直是一个奇怪的现象,头顶上分明有那么大一个天窗,可一下来,居然这么黑暗。这又难为了日本工程师当年的奇思妙想,原来,洞中的隧道呈“之”字形,洞口的光线自然不可能直射洞底,只不过这些美国人沿着绳索下滑的时刻,注意力几乎全都集中到了自己手上的那根绳子上,故而到了下面才猛然发觉眼前已没有一丝亮光。
  “送照明器下来!送照明器下来!”
  先下去的队员朝上面喊。
  他们的声音,传到上面来就像是一股轻若游丝的气流,上面的人虽然知道下面的人在喊,可怎么也听不清;于是,下面的人便“一、二、三”,将手卷成喇叭状,同时大喊。
  上面的人终于听清了,照明器很快便送了下去。
  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下面,除了一个大坑,什么也没有。
  但他们发现,就在这个大坑的周围,有厚厚的墙,这些墙,既不像是用石头砌成的,又不像是用干硬的水泥建造的。
  这是一个大大的好消息。这证明,日本人确实在这组珊瑚石下做了手脚。
  可是,要想得到宝物,还得靠自己继续去挖。
  日本人只是帮他们证实了一下而已,以后那些更为艰苦的工作,还得靠他们自己来做。
  下面的人又喊,让上面的人把他们接上去。
  他们汇报了实际情况。
  负责这个分队的长官怀亨摇了摇头。可是,除了挖,还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决定先打穿正面那堵敲起来感觉似乎要薄一些的墙,也就是靠近“门”边的那面。
  经过30多个小时的奋战,终于有了起色,因为外面海潮拍打礁石的声音,他们竟也能隐隐约约地听到了。
  就在他们对这面墙作最后一搏的时候,“门”顶突然全部垮塌了下来。
  10余个手挥铁镐的人,当场死亡。
  听到这响声,站在后面观察形势只等着欢呼胜利的怀亨,脑子一下子发炸了。他双腿一软,本能地抱住头,蹲了下去。
  他以为不久前的大爆炸又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
  但是,门顶垮塌之后,再无别的动静。
  怀亨命人进去收拾了同伴的尸体。
  几个略懂工程技术的人认真地研究了这个门顶,发现它是日本工程师当年设下的陷阱。
  “哼……日本人!”
  怀亨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他是参加过二战的(现在已经退伍),当时,他是一个中尉,他在菲律宾战场上跟日本人交过手,但是,当年他所面对的日本人,已是强弩之末,因此他不知道日本人到底有多厉害。给他的印象,就是日本人军装不整的可笑得如漫画人物一般的形象,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粗鲁”的民族,思考问题竟这么精细,这么天衣无缝。
  以10多个人的生命为代价,他们又排除了一个障碍,这对眼珠发红的掘宝者而言,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继续开始工作。
  接下来的40多天,除了劳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第51天上,真正值得欢呼的时刻到来了。
  他们终于打通了那堵相对要薄一些的墙——一堵用坚硬的珊瑚石加上高标号的钢筋水泥修建起来的其实一点也不薄的厚厚的水泥石墙。
  当这面墙被打通之后,里面呈现出一个巨大的空洞。洞子里黑得出奇,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从洞中涌出的强烈的寒森森的气流,可以使人明显地感觉到那个洞子非常幽深。
  黄金就要露出它的真正面目了。
  一个个子高大满脸尘垢的家伙,说他已经看到了黄金发出的闪闪亮光。
  上面的怀亨高兴得手脚发抖。
  他命令在上面负责“后勤”的人立即再送一批照明器材下去。
  人们打开了手电筒,可是,手电筒的亮光,根本不能照进洞内分毫,十几把手电筒一齐往里照,除了看见黑暗,仍然什么也看不见!他们简直怀疑这手电筒里倒底有没有龟池,互相去照对方的脸,却看得清清楚楚的。这简直是怪事!
  他们把这一情况又汇报上去,怀亨对队员们的惊慌情绪很是不满,黄金就在眼前,一切困难应该不在话下,这等惊慌,对一个掘宝者来说是不应该的。但鉴于门顶突然塌陷的教训,他还是嘱咐队员们小心一些。他生怕喂到嘴边的食物一下子又给飞走了。与此同时,一批大得像雨伞似的火把送了下去。
  队员们把那些火把往里一送,火苗竟一齐呼呼地飘了回来,一个人的眉毛当场被烧焦,紧接着,只听得哔剥一声,一个人的眼珠竟被烧爆了。
  这是一个地狱!一个鬼洞!
  怀亨一面命人把受伤的队员抬上来,一面安抚他们,说那个洞子一定是太大了,因此才有了如此大的气压,大家不用惊慌。即使没有亮光,也没关系,可以直接进去的,现在看来,里面根本不会有危险,如果在存放黄金的地方还有危险,那日本人自己来取,不也要送命么,日本人还不至于笨到这个地步吧!
  队员们将信将疑,但已经不敢贸然进去。
  怀亨便对他们许以重金。说:“凡是有功之臣,每人将得到黄金总数的百分之一。”
  听起来,百分之一是一个小数目,但那是黄金啊!而且,活着的队员一共只有40来人,每人得了百分之一,100股就去了40股,其余的,怀亨绝大部分交公,他自己也得不了多少。
  这样一阵鼓励,队员们便准备下去了。
  第一个队员刚刚把脚踏下去,就觉得脚底被硌得生痛,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便蹲下去用手一阵乱摸,摸到的竟是一颗人头。
  那是一具骷髅的头!
  在这个洞子里,有数十具骷髅。它们以各种各样的姿势——站着的、坐着的、横躺着的、单腿跪着的、双腿跪着的……满布在洞子里。
  那队员大呼小叫起来:“死人!死人!”
  这是他们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的。装黄金的洞子,怎么会有死人?在下面领队的说:不要怕,不过就是一个死人么,肯定是当年掘洞的时候死在里面的。不要怕!
  可是,队员们毕竟不敢再下去,那个已经下去的人,也返身上来了。
  “快下去吧!”领队说,“每一个人可以领取百分之一呢!”
  还是没有人愿意去冒险。
  领队英勇而又豪迈地把他们向两边一分,率先下去了。他也踩到了那个骷髅的头,心里也一阵阵发虚,但是,他不打算退缩,因为只有他继续往前迈进,别的人才会跟上来。
  队员们见领队下去了,便一个接一个跟了下去。
  可是,就在两三分钟之后,他们就听到了“扑”的一声。
  领队倒下了。
  他遭到了匕首的袭击。
  那把横飞过来的匕首,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强有力地、正正中中地扎在领队的胸上。
  他当即死去。
  队员们听到声响,知道前方一定发生了情况,便呼喊领队的名字。
  领队没有回答他们。
  他们惊恐万分,再喊,领队还是没有回答他们。
  他们知道领队肯定已经死了。
  没有人再敢往前跨出一步。不仅不敢往跨,连后退的勇气也没有。
  他们就站在原地不动,呼吸困难。
  洞子里,充满着死亡之气。
  好一阵鸦雀无声的沉默之后,他们才手挽着手,慢慢地、格外小心地往后退缩。
  退出洞子,他们便对着上面,鬼哭狼嚎起来。
  怀亨分明听到了他们的哭叫。
  他命人迅速去弄清了情况。
  怀亨明白了,要想得到那些财宝,还有一段路要走。他同时想,现在,要来分我黄金的,又少去了一个人!他暗中希望多死一些人,免得影响他的收入。但是,人又不能完全死绝,全都死了,他也别想得到那些黄金。这真是一件矛盾的让人痛苦的事情。
  他决定暂时把那些人收上来。必须对他们许以更大的利益诱惑,他们才会继续干下去,否则,谁也不会去送命的。
  他们休整了一整天,怀亨才提出继续索宝的想法。他对队员们说,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菲律宾,为的什么?为的是一夜暴富!为了这一目的,我们已经死去了那么多的兄弟,我们不能就此罢手,因为,我们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我们必须再一次下去,直到把那些财宝弄上来!财宝弄上来之后,我还可以考虑给大家提高提成率。兄弟们,为了我们的未来,干吧!但此时,他的话却显得如此无力,如此干瘪,并没有把队员们的信心调动起来。因为大家越来越觉得,怀亨是一个虚伪的人,他要大家去卖命,可是给他们的许诺却显得那样虚无缥渺。
  队员们什么也不说,只是久久地凝视着怀亨。
  这一次,怀亨亲自下去了。
  火把已经不再向外面冒火苗,人们终于看清了那数十具以各种姿势摆放的骷髅。   

  这些美国人,怎么也理解不了那些日本人当年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竟要在洞里放上这么多的骷髅?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些骷髅,这些以前活生生的人,因被迫参与了山下奉文藏金的埋藏工作,便全部变成了这洞中的冤魂!
  这些人,有的是被岛田川秀和松下明子以惯用的方法杀死的,有的则是其后为了设置机关的需要,把外面的人——既有菲律宾人,也有美国人,英国人,澳大利亚人等——杀死后弄进洞子里来的。
  弄来之后,再由日本工程师进行处理。
  他们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没想到,仅仅过了不到10年的光景,他们的秘密就一点一点地被这些亡命之徒们揭穿了。
  不过,这洞子里机关的复杂性,怀亨和他的队员们至今都还没有摸清楚。
  在门边,是一群仰卧着的骷髅,他们的膝盖都一律的曲起来。怀亨本来想从这些骷髅身上跨过去,但是,根本不可能,因为骷髅是这样多,占据了很大一个面积,而且,那些曲起来的膝盖,硬挣挣的,像矮小的树林一般;工程师们想得特别周到,假如10个人往左边躺,另10个人就必须往右边躺,两边都是硬挣挣的膝盖骨。
  不能跨过去,当然就只能排除,怀亨命人把这些骷髅顺到一边去。
  他们去拖那骷髅的腿,没想到,刚一碰它,从左右两边石壁上又飞出无数把匕首。
  匕首扎进了13个队员的身体。
  这些匕首都涂上了剧毒药,一旦刺破谁的皮肤,谁就不要想活命。
  怀亨大惧,面如土色。但是,他不能首先退缩,否则,他的队伍就会溃不成军,他语音发颤地让大家稳住,先不要乱动,然后,他说:我们先退到洞口,再想法子。
  退回洞口之后,怀亨命人将所有的工具都扔进去,那些工具纷纷落到那些骷髅的身体上,结果,如雨点般的匕首飞了出来,倾刻之间,地上就扎满了匕首。
  怀亨和他所有的队员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们又从外面弄进来一大堆石头,再次扔了进去,又有一批匕首飞了出来,直到再没有什么动静的时候,他们才胆颤心惊地踏了进去。
  他们把躺在门边的骷髅统统搬了出来。
  将骷髅搬出之后,他们发现这个洞虽然很大,但是,日本人是作了一番精心策划的,因为这个大洞已被分成了若干小块。怀亨想找到继续往里深入的去处,找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大约3个小时之后,他们才在一个地方发现了破绽:日本人用水泥伪装的石墙,有一星剥落的痕迹,这一痕迹相当不起眼,如果不是一百个小心,根本不可能看出来。他们就选定这个地方下手。
  谁知道里面又会遇到什么危险?他们简直成了惊弓之鸟,怀亨说,来吧,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说罢,他自己也拿起了镢头。当然,他站得远远的,用镢头去挖,也不过做做样子,他只是想鼓舞士气。
  那里又出现了一个小洞。
  洞口越来越大,当大到有一个面盆大小的时候,里面突然“扑”的一声,冒出一一股烟雾来。
  这是一种毒气,其毒性之大,只要它钻进了你的肺部,你的身上就会溃烂。但是,它不是从呼吸道杀死你,其性质就跟硫酸相类似,而是从皮肤人手来杀死你。日本人在施放这些毒气的时候,知道它会帮助他们在这洞子里堆放一批新的骷髅。
  但是,将近10年过去了,毒气的毒性大大减弱,而且,分量也不够了。由于贮存的技术还不过关,致使大部分毒气都已泄漏,其毒性早已被洞内潮湿的空气所溶解。
  但是,它还是让5个离它最近且没有来得及迅速戴上防毒面罩的人毙了命。
  在这个寒气森森的洞子里,又躺下了多少具尸体,此时的怀亨,是根本不愿去数一数的,他在精神上拒绝让这个问题去打搅他。
  当他们把这个小洞慢慢打开之后,发现里边只有一具骷髅。这具骷髅,单腿跪立,腿半曲,最奇怪的,是他的一条胳膊已经被砍去了,剩下来的一条胳膊,平直仰向前方。怀亨沿着这条胳膊看过去,从肩部看到手指的的部位,发现他手上的四根指头都被切去了,只留下了一根食指;这根食指笔直地伸着,指向另一个洞口。那个洞口,明显的既不是石墙,也不是水泥敷成的石门,而是一扇已严重锈蚀的铁门。
  毫无疑问,黄金就藏在那个洞里。
  怀亨的呼吸都喘不过来了。
  “我们成功了!”
  这一句话,代表着他巨大的喜悦,但是,他说出来的声音,却显得有气无力。他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不是指他死了那么多的队员,而是他经受了从未经历过的精神折磨。
  “进去吧。”他说。
  他们一步一步向那洞子接近,走到那扇铁门边,发现必须把那个单腿跪立的骷髅搬开,因为他的手指,只差一两个厘米就顶着铁门了。
  队员们看看怀亨,意思是:怎么办?怀亨想了想,说:不要去动他的身子,只把手给他剁断就是了。
  一个莽撞的队员一刀下去,剁在那具骷髅的手臂上。
  刀刃立刻卷曲过来。
  那队员吓得浑身发抖。
  他们不知道,这个手臂,不是骷髅的手臂,而是装上去的一个纯钢手臂。
  怀亨见没有什么致人死命的东西冒出来,安慰道:没关系,只不过因年月太久,人骨就变硬了。
  纯粹一派胡言!
  自然,没有人再敢举起刀来。
  怀亨说:“我来。”
  他接过一个队员手里的刀,使尽平生力气剁了下去。
  片刻之间,那具骷骸的身体里发出轰轰的低沉的响声,像有什么东西正从海底深处上伸似的。
  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并将头紧紧地抱住。他们想:现在,我们彻底完蛋了。但是,这只是一闪念之间的事情,因为他们的脑子立刻便麻木了。
  响声持续了约两三分钟。响声之后,骷髅的指尖突然射出一股液体,咝咝地喷洒到那个铁门上。
  液体持续喷射了数十秒钟,一切才平静下来。
  这时候,那些勾腰搂头的人才敢将头抬了起来,用照明器一照,竟在铁门上发现了用日文写下的几个鲜红的大字:“生死门”!
  他们像傻子似的两眼紧盯着这几个大字,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他们傻呆呆的时候,身旁的那具骷骸轰然倒地。
  怀亨和他的队员们被吓得喊爹叫娘,但是,骷髅倒地之后,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之举,他们这才平静下来。
  怀亨冷笑了几声。心想:我已经闯过无数道险关,你这几个字就可以把我吓退么!
  他把这个意思向队员们表达了,队员们也觉得在理。此时此刻这些还活着的人,已可算是命大福大,反而无所畏惧。他们心中只剩下一个信念:发财!
  现在,他们庆祝胜利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了。
  队员们争先恐后地向那铁门涌去。
  铁门推开了,许多人的脑袋也同时落地!
  原来,那里面还有一批守门的骷髅,他们手执钢刀,谁要推开铁门冲进去,他们便把钢刀劈杀下来。
  刀剑齐下,这是他们所没有预料到的,要不是接近黄金,他们还不至于这么马虎,黄金就在眼前,于是就利令智昏了。
  这一下,竟死去20余人。
  也就是说,只有几个人活了下来。
  那个一心想发财的怀亨,是活着者之一。他达到了目的,他成功了。
  那里面不光有大量的金块,还有许多价值连城的珠宝:翡翠熏炉、翠玉雕刻花树、青玉双马、带环玉羽人……埋在这珊瑚石之中将近10年,但是,它们的光泽一点也未减褪,拿起来,沉沉的,摸上去,润润的,个个奇妙,般般喜人!最奇的当数那青玉双马和带环玉羽人。青玉双马是中国清代之物,两匹马反向而卧,却都把头扭了过来,深情地恋人一般对视着。那带环玉羽人则是中国远古的商代文物,一个似人非人的“人”,坐在地上,头上挂了许多吊饰,一只手曲着,神情安祥。……这个洞子里的珠宝,大多是从中国的满洲抢来的,尤其是玉器。中国是一个盛产玉且玉器制作水平极高的国家,许多书中,都记载了他们的玉器制作工艺。大约在公元2世纪,中国有一个名叫葛洪的人,曾写过一本书,名《抱仆子》,其中有“金玉在九窍,则死人为之不朽”的说法;其后的《太平御览》也记载,有人在法陵盗掘古墓时,发现棺内有一毛发雪白,面色身体如同活人的尸体,认为这是在尸体周围放了几十块玉壁的缘故;中国的医书《神农本草》也说,有人在临死前服玉三斤,死后尸体三年色不变。他们甚至还说中国古代有个白氏国,人如白玉,国中不种五谷,居然靠种玉当饭吃,据说玉长成之后,经椎打磨成细屑,味道既肥又甜,客人来了以膏露浸玉屑制成的美酒招待,饮一升,可以醉上三年,并说那里有靠吃玉活上一千岁的……这些美丽的传说对今天的我们来说,当然只是“传说”而已,但是,玉器的珍贵,却也由此可见一斑。
  除黄金和珠宝之外,洞中还有一样东西,这是一个奇妙的东西——一个空无一物的精致的盒子!当时,怀亨拿起这个盒子,看了看,其质地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里面什么也没有装,就随手将它扔在了一边。
  就是这个东西,后来引起了一个人的高度重视,他决心研究这个东西,来破解有关山下奉文藏金的真正秘密……一个月之后,他们把所有的黄金和珠宝顺利地运回了美国。
  从那以后,怀亨和他那些还活了下来的队员们,再也没有出现在菲律宾,他们暴富了,同时也退出了中央情报局的秘密小组。
  这一点,跟福光稔是致的。   

又一个骷髅迷阵

  福光稔第一次出击就有收获,这是毫无疑问的。
  他的收获在碧瑶山中。   

  与他的同胞丸山正雄比较起来,福光稔要聪明得多。他的聪明,是以他的科学精神为基础的。他长时间地受到西式教育的影响,不会像丸山正雄那样,把过多的精力花费在那些子虚乌有的神鬼之上。他虽然也听说过血光喷洒的传言,心里也充溢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他不会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企望看到血光的近乎虚幻的想象上面,他认为即便当初那些菲律宾专家们真的看到了血光喷洒的场景,也仅仅是一种幻觉。任何人都有产生幻觉的时候,但是,幻觉毕竟不是事实本身。福光稔宁愿进行实地考察,以自己的眼光去判断宝物之所在。
  不知是运气,还是他真的具有超越一般人的能力,总之,他成功了。
  他是在前山找到宝物的。
  与怀亨所带的队伍一样,他也没能找到藏宝点的正门,而是从侧面挖进去。
  对洞内的知识,他要比怀亨丰富得多,他早就从日本有关人士那里了解到了一些真实情况,给他提供这些清况的,大多是日本的一些高级官员,他们有的人对山下奉文藏金渴慕已久,但是,他们或是不大清楚这些玩意到底有没有,或是不知数目究竟有多大,因为儿玉誉士夫回国后一再向政府表白,说自己以及前方的同僚当年都已把抢来的东西悉数交给了天皇陛下。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即他们都隐隐约约地听说山下奉文藏金的埋藏点相当隐密,有无数道机关,稍不留心,不仅得不到财宝,还有可能把性命搭上,因而不敢由自己贸然去挖,便索性把信息提供给福光稔,如果他能挖出金块来,想来也不会忘记他们这些提供信息者的大恩大德。
  由于有了一些关于的洞内情形的知识,福光稔的心理准备要充分得多,不至于像怀亨那样,一走一个陷饼,直到人都快死光时才得到宝物。
  不过,在进入骷髅阵之后,和怀亨一样,福光稔的探险队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但是,仍然和怀亨一样,他们也最终得到了那些财宝。
  在那个洞子里,有230多吨黄金,同时,也有一些玉器、翡翠以及别的珠宝。最让福光稔爱不释手的,是那条绿松石蛇型项链和那条扭绳型黄金手镯。另一条蛇型项链装在一个金质的盒子里,取出来的时候,竟如一条鲜活的绿蛇,头和尾巴都在不停地扭动;那条扭绳型黄金手镯,产于公元前1世纪的英格兰,很重,这样的手镯完全是为了显示富有,不具备实用价值。   

  当然,还是有一个空无一物的精致的盒子,就放在那个黄金手镯的旁边……不过,福光稔并没像怀亨一样,将这个盒子扔掉,而是好坏不嫌地装迸了自己的私囊。
  ……
  据说,福光稔回东京后,把黄金手镯送给了一个不明身分的官员,那条蛇型项链,送给了他在冲绳的一个情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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