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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总统特别助理


        霍普金斯受人赞,既有卓识又有胆;
        全心全意为国家,贡献之大难说完。

  在罗斯福的朋友中,关系最密切和帮助最大的要属路易斯·豪和哈里·霍普金斯了。作为罗斯福的智囊和“参谋长”,路易斯·豪成功地帮助罗斯福参加总统竞选,并最终把他送进了白宫。但不久路易斯就去世了。对于他的死,罗斯福夫妇是非常悲痛的。继路易斯·豪之后,霍普金斯成了罗斯福的高参。在他担任总统的12年间,可以说,罗斯福的每一项重大决定和任何困难问题的解决,没有一项不是在霍普金斯的参与下完成的。他既是总统的特别助理,又是罗斯福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当霍普金斯作为“客人”住在白宫的那几年,他一般被认为是为总统出谋划策的“危险人物”。仇视他的决不只限于那些憎恨罗斯福的人。内阁内外,罗斯福最忠实的朋友和同事中,也有不少人极不喜欢霍普金斯,对他享有实际权力和影响的特殊地位,甚为不满。许多人奇怪,为什么罗斯福要把他留在身边。
  对于这位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中成长起来的总统特别助理, 马歇尔将军说过,“他对国家的贡献之大,哪怕作个粗略的估计也是困难的。”罗斯福有意识地培养这位有识之士,向他灌输政治和军事的艺术和科学,然后委之以决策大权。这除了总统喜欢他,信任他,并需要他之外,没有其他解释。霍普金斯来自中西部玉米地带,是一位福利工作者,习惯于把钱看作一种应该尽快花掉的东西。他是一位放荡不羁而又富于韬略的革新家,在出身、教养和待人接物方面都与罗斯福大相径庭。但是,他身上的一些素质,包括某些令人惋惜的缺点,却得到了罗斯福的欣赏和喜爱,这原因之一可能只是因为这些缺点太不一般。对他们这种关系的最好说明之一,是观察深入的美国专栏作家雷蒙德·克拉拍在1938年写的一段话:
  “许多新政派人物的死板固执,使罗斯福感到讨厌。霍普金斯决不如此。他天生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提出要求,什么时候保持沉默,什么时候坚持,什么时候退让,什么时候跟罗斯福直截了当打交道,什么时候得绕一些弯子……霍普金斯灵活、机警、精明、大胆、有见地、对什么都满不在乎,这样一个人,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必然得到罗斯福的宠爱。”
  在战争期间,霍普金斯的功勋尤为卓著。罗斯福死后,杜鲁门总统把功绩优异勋章授予霍普金斯时, 陆军部在嘉奖令中说他为解决战争面临的多种问题表现了“洞察一切的判断力”。舍伍德说,“这话对霍普金斯实在太妙了——洞察一切的判断力——这表明他现产问题深入敏锐,并表明这种观察力后面的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的毅力。”在珍珠港事件的前一年,以及继之而来的战争年代中,霍普金斯认为他的工作,他应尽的天职,就是去找出罗斯福真正需要什么,然后寻求途径,使一切困难,哪怕是罗斯福本人可能出现的动摇,也不足以妨碍它们的实现。霍普金斯决不会犯威尔逊的顾问爱德华·豪斯上校犯的错误。豪斯自称对威尔逊总统的心理比总统本人掌握得更透彻,因而使他与威尔逊之间出现了致命的裂痕。罗斯福可以把任何使命委托给霍普金斯,派他前往五角大楼或唐宁街,而绝对相信霍普金斯不会单凭臆测,就对首脑的政策或意图吐露一句决定性的话。对罗斯福判定的范围,霍普金斯决不擅自越出一步。
  霍普金斯首次访问莫斯科是在1941年7月,在希特勒进攻苏联后还不到1个月,当时罗斯福曾致电斯大林:“我要求你对他完全信任,就像你直接与我谈话一样。”在那个时候,罗斯福还从未与斯大林有过个人接触,但是斯大林相信他的话。斯大林与霍普金斯谈话之坦率,是他对以前来自西方世界的战时使节从未表露过的。值得注意的是,霍普金斯并未携带罗斯福要他怎么说成怎么做的任问书面指示。罗斯福常常说:“哈里是实现我的意图的理想使节。他甚至不懂得什么叫‘外交礼节’。任何官样文章碰到他,都会被他打个落花流水。他跟一个外国要员谈话的时候,知道怎样在椅子上往后一靠,把脚搁到会议桌上,说道:‘啊,是吗?’他正是这种以超纪录的迅速抓住问题实质的能耐,使他获得了丘吉尔的欢心。”
  丘吉尔对此也有同感,他说:“我曾参加过几次重要的会议,出席会议的行政要人有20人或者更多。每当讨论茫无头绪,在座的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哈里·霍普金斯总会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性的问题:‘的确,总统先生,这就是我们必须加以解决的。我们是不是要谈谈这个问题呢?’结果,他所提出的问题,总是受到重视,大家一重视,问题也就获得解决了。”
  一次,丘吉尔、罗斯福和霍普金斯在白宫楼上椭圆形办公室共进午餐。他们商量当天下午的正式会议上将提出讨论的重大问题。像往常一样,罗斯福和氏吉尔谈起来总是漫无边际。这时就得靠霍普金斯把这些翱翔天外的想象拉回到地面,以便考虑当前亟待解决的问题。他这么做的时候一贯是单刀直入的。于是,丘吉尔回头对他说:“哈里!战争结束以后,英王陛下政府打算报答你,授予你一个贵族称号。”霍普金斯有些不愿意地回答说,贵族院议员的头衔,他并不渴望。但丘吉尔马上接口道:“我们已经考虑了一个称号。你应该被称为‘抓根本问题勋爵’。”
  尽管霍普金斯为工作废寝忘食,身体又长期虚弱,但他还是向往生活的乐趣。他爱好赛马、看戏、逛夜总会,爱好与时髦、漂亮、才气横溢、好寻欢作乐的人在一起。和他作对的报纸骂他是“浪荡子”,他听了反而高兴、自豪。他觉得那使他具有一种迷人的魅力。总统的保健医生麦金太尔将军有一次说;“我最大的任务就是不要使哈里感觉到他的病已经完全好了。只要他认为他已恢复健康,他就会跑到市里去,然后从那里直接到梅奥医院。”罗斯福对这位任性的朋友这些逢场作戏的行为,感到有趣,但词时对他的健康也相当忧虑。他的态度既像一位溺爱子女的父亲,又像一位亲密的兄弟,对他的任性虽然觉得可以宽恕,但为了他的健康,对他的活动又认为必须严加约束。
  1939年5月21日, 正当霍普金斯因多次病魔缠绕、卧床不起的时候,罗斯福既含蓄又幽默地给他写了这样一封信:“亲爱的哈里:好孩子!教师说你增加了两磅。2磅等于2元。希望你继续有所增加,把收入存入小小的储蓄所。”信中夹着两张1元的钞票。8年之后,他不在人间时,钞票还夹在那里。据认为,霍普金斯留下的财产,除了这点钱,恐怕就不多了。他一生虽然生活任性放荡,但可以为众人慷慨解囊,从不聚敛财富。
  霍普金斯于1890年8月17日生在衣阿华州的苏城, 与纽约的海德公园似乎不知相隔多远。他51岁生日那天,随同罗斯福总统参加大西洋会议后回到华盛顿。会前他是由伦敦飞往莫斯科的。一位朋友问他第一次会见斯大林的情况,他说道:“我真不相信我会到那里去,走上克里姆林宫的楼梯,去会见一位统治着1.8亿的巨人。我一直在问自己:霍普金斯,你这个苏城马鞍匠的儿子,你要在这儿干什么呢?”那位有些心直口快的朋友听到这里打断他的话说:“算了,哈里,你不要跟我讲这一套。你第一次踏进白宫的时候,你曾对我说,你这个马鞍匠的儿子竟会在那儿。你第一次访问唐宁街十号回来,你说的也是这么几句话。你不要再吹嘘你那卑微的出身,不行吗?这是我在你身上看到的唯一的一种自命不凡的表现。再说,很可能其他许多马鞍匠的儿子也到过克里姆林宫。当你走进那里,或者其他任何地方时,你应该想的只能是:你是总统的私人代表,因此理所当然,你有权到那里去!”这一点给予霍普金斯很深的印象。1945年,他完成最后一次莫斯科之行,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出使国外回来,在欢迎会上他致答词时说:“当你有整个美国政府的力量作后盾的时候,要做好这一类工作是并不困难的。”
  哈里是戴维·霍普金斯和安娜·皮克特的五个孩子中的第四个。他家的一位老朋友罗伯特·克尔说过:“凡是对遗传学有兴趣的人,哈里是最好的研究材料,他是他父母性格的混合物。”戴维·霍普金斯,人们都叫他“奥尔”和“老爹”,他是一个可爱、老练、随和但又没有一定主意和得过且过的人。他不论住在哪里,总是当地最受欢迎的公民之一,但他从来不在一个地方长期定居。他前前后后换过不少工作:当过报差、矿藏勘探员、马鞍匠、旅行推销员,还开过小店铺,但他的主要乐趣是滚木球戏,他在这方面有专长,而且靠打赌赢过不少钱。戴维不论干什么买卖,他用的信笺顶上总印着“生意兴隆”几个字,这表现了一种雄心勃勃的乐观主义气质。他的儿子哈里也继承了一些这种气质,尽管他有时难免疑虑不安,但最后总是重又燃起热烈的希望。
  当哈里·霍普金斯从格林尼尔学院毕业不久,正赶上美国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他曾先后打算进陆军、海军或海军陆战队服役,但因左眼视网膜分离未能入伍。最后他加入红十字会,被派往新奥尔良,指导墨西哥湾分会的工作。在这里显示了他的才华和超凡的工作能力。后来他以优异的成绩被提升,指导东南部各州整个红十字会的活动,总部设在亚特兰大。1921年,他回到纽约,立刻通过他的老朋友约翰·金斯伯里找到了一个职业,担任改进纽约市卫生状况协会的主任。
  霍普金斯第一次见到罗斯福是在1928年的竞选运动中。这一年艾尔弗雷德·史密斯竞选总统,罗斯福竞选纽约州长。这次会见给霍普金斯留下很深的印象,因为他从无线电广播中听到罗斯福为史密斯所作的“快乐的勇土”提名演说时便大为激动,那时史密斯是霍普金斯崇拜的偶像,霍普金斯曾为他奔走呼号。但是,对罗斯福来说,与这位面黄肌瘦的社会工作者会见,不过是多握一次手而已。但其后,霍普金斯日益引起了罗斯福的许多朋友和罗斯福夫人的注意,罗斯福夫人对福利工作一向是很关心的。
  霍普金斯所以对罗斯福产生迷人的兴趣, 是从1931年8月28日听他在州议会发表的一次演说开始的。在这篇演说中,透露了这位年轻州长的最基本的社会哲学思想。罗斯福说:“什么叫国家?国家就是一个有组织的人类社会的合法代表,它是这些人为了互相保护和过幸福生活而创建的。”“国家的责任之一,就是关怀那些陷入逆境以至不靠别人的帮助连最起码的生存资料也无法获得的公民。这一职责是每一个文明国家所公认的。”罗斯福强调指出,“政府对这些不幸的公民理应给予帮助,这不是什么恩赐,而是一种社会责任。”
  为了实现这些,罗斯福采取的第一个措施,是在纽约州成立了临时救济署。霍普金斯担任了这个救济署的主任。当时经济危机日益恶化,就业问题每况愈下,需要救济的人越来越多。后来霍普金斯通过以工代赈,发动群众生产自救,对缓解失业问题作出了重要的贡献,成了罗斯福推行新政的有力助手。后来罗斯福当选了总统,他也因此而一步登天,走上世界政治舞台。但在未来的12年中,他的薪金却比1932年还低。然而,在这几年的政府工作中,他为救济别人而支付的公款却高达90亿元。
  霍普金斯不仅是一位救济工作的能手,而且还是一位业余诗人,在此期间他写了一些诗篇。他在一首诗中写道:
  瞧这雪——瞧啊,
  快来瞧呀,
  它像我的床铺一样白。
  这皑皑白雪就是一张床铺,
  在它冷冰冰的怀抱中安眠,
  爬到它洁净的覆盖下安眠吧。
  最好就在这宁静的白雪下安眠吧。
  何必站起身来另找睡处。
  瞧这雪——瞧啊;
  快来瞧啊,
  它像我的床铺一样白。
  还有一首,表现了他对祖国始终不渝的爱,以及他对货币兑换商的态度:
  在炎热的6月,一行行玉米排得又长又直。
  衣阿华的玉米可说是用温情的手培育的,
  它那金黄多汁的姿态是柔和的,
  它那金黄的色泽是美好的,
  衣阿华人对待玉米就像老练的银行家注视着自动收录器中的股票行情,
  太湿——太干——霜冻太早——太迟。
  衣阿华农民总是在暗中注视着。
  霍普金斯的救济工作虽然博得了穷人的拥护,但却受到富户和商人的怒骂和批评。《华盛顿邮报》曾发表过一位弗吉尼亚妇女写的诗,最后几行是:
  虽然我们还在付税,
  霍普金斯先生!
  我们正在磨我们的斧头,
  (霍普金斯先生)
  边用我们的拇指试试它是否锋利——
  现在我们要老实告诉你
  我们不是什么他妈的笨蛋,
  霍普金斯先生!
  反动势力拼着老命,想依靠他们昔日的“威望和影响”重整阵容。他们的主要希望是要在群众心目中把新政与莫斯科联系在一起。把“共产主义”这顶帽子扣到罗斯福政府的头上,尤其是霍普金斯头上。《俄克拉河马日报》驻华盛顿记者写道:
  “美国政府的第二号人物,现在就是尖酸刻薄的哈里·霍普金斯,是在社会救济工作方面大权独揽的人物,也是罗斯福总统的亲信。”
  “虽然他不是内阁成员,虽然他的职务是‘临时’的,他的部门不用说也不是属于‘紧要’的一类,但是这位喜欢吵架的先生权力之大,几乎超过了罗斯福身边的其他任何人。”
  《芝加哥论坛报》曾在报头地位发表了一篇重要社论,霍普金斯把它放大了,还装上镜框子。在《把坏蛋们撵出去》的黑体标题下,该报社论说:“霍普金斯先生是个顽固分子,他之所以在新政中占有显著地位,就是由于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最多的钱花在最荒唐的事业上;在这方面,华盛顿的任何胡闹分子都是望尘莫及的。”
  在战争期间,霍普金斯不仅受到国内孤立主义者的反对,而且还成了德国法西斯攻击的主要目标。德国人在其对美国的宣传中,充分利用霍普金斯,扬言他为了捍卫英国帝国主义和苏联共产主义,正在使他的国家陷于介入战争的处境。希特勒的宣传部长戈培尔博士,把霍普金斯描绘为西方野蛮主义的工具,处心积虑要由华尔街来奴役欧洲,把欧洲古老的文化降低到好莱坞的水平。由于纳粹宣传中这样重视霍普金斯,结果反而提高了他在全世界反法西斯人民心目中的地位。
  霍普金斯的个人生活也是不幸的。1932年他与一位名叫巴巴拉·邓肯的女士结了婚。他们婚后的生活是幸福的,但不幸的是这位短命的夫人于1937年患癌症死去,从此霍普金斯一直独身。 直到1942年7月30日,在朋友们的劝促下才又和路易丝·梅西结婚。婚礼是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举行的,由罗斯福总统担任男慎相。主持婚礼的是康涅狄格州哈特福德的拉塞尔·克林奇牧师。在场的有罗斯福夫人,霍普金斯的三个儿子和他的女儿,梅西夫人的直系亲属,马歇尔上将和金海军上将等。一般人可能认为,一向紧追着霍普金斯不放的那种仇恨现在会暂时收敛一些吧!不,如果这样想,那就错了。自从他结婚以后,对他的恶毒攻击更是变本加厉了。
  扑面而来的攻击就是所谓“游艇事件”。婚礼之后两周,参议员普伦蒂斯·布朗接到他的选民的一封揭发信。信中叙述的故事说,有一个名叫弗吕豪夫的,向政府表示愿意出售他的停泊在底特律码头的私人游艇,因此政府征用了,但迟迟没有把它改装作为海军之用。经过调查才发现,所以推迟改装工作,是为了让总统的特别助理哈里·霍普金斯同他的新娘子能够荡漾在五大湖上取乐。据人推测,游艇的费用还出自纳税人身上。“据我看来,这就是坏风纪和它的孪生物——灰心绝望—一所构成的‘行为’的又一个例子。”写信的人愤怒地指出,“当然,霍普金斯先生的蜜月不关我的事,但是为他个人的方便而推迟改装一艘已被征用的游艇,以及十之八九动用了纳税人的钱作为驾驶费用,这可关系我的事了。”
  参议员布朗把这封信交给海军部长诺克斯,经过反复查对纯属恶意的捏造。实际情形是,霍普金斯和他的新娘子是在康涅狄格州的一个小农场里度的蜜月,在婚礼举行11天后,他就返回华盛顿工作了。而有关“我的凯第四号”游艇的谣言却继续流传了许多星期。事实上三个月之后,在北非登陆前夕,霍普金斯还请教律师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对付这个恶毒的谎话,回答是:“大概无法可想。”他对之无可奈何的还有另一个流行相当广的谣言:霍普金斯夫人收到比弗布鲁克勋爵赠送的价值50万美元的绿宝石,这份结婚礼物是为了酬谢她的丈夫在分配给英国的租借物资上尽了力量。这个谣言影响所及,使众议员约瑟夫·马丁宣布,要建议国会对哈里·霍普金斯以及租借物资的整个班子的公私活动进行调查。当然,这种建议是绝不会兑现的,因为毁坏他名誉的人不会傻到如此程度,竟愿让霍普金斯获得在法庭上慷慨陈词的机会。
  当然,霍普金斯早已听惯毁谤并学会对此不屑一顾了;或者,再怎么样也得装着无所谓的样子。他知道真正猛烈的攻击是来自帕特森——麦考密克——赫斯特的报纸,这些攻击正是表明他们对罗斯福的仇恨,他们因孤立主义一时被挫败而发泄不满。往常的话,他会对此嗤之以鼻地说“见他妈的鬼去”,然后继续于自己的事。可是现在却不一样。这些攻击不仅对着他本人,也对着他的妻子,而且在一些下流庸俗的例子中,更是如此。因此,他感到难受而动怒了,他决定以诽谤罪来控告他们。他确信,指出所有这些材料是怎样被戈培尔所利用了的,会有助于他的讼书。但是,罗斯福劝他罢休。“这是一场斗争,你会在这场斗争甚至还没有开始之前就惨败了。整个诉讼过程将给他们以良好机会来大肆造谣诬蔑,而到头来你能得到什么呢?让你赢得一张判决书和得到一些赔偿费,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了”霍普金斯实在是十分勉强地接受了这一好心的劝告,不过他也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同他受到挫伤的感情相比,还有一大堆更加重要的事情要他去花费心思呢。当时,苏联红军在斯大林格勒取得的辉煌胜利,改变了整个战争的局面和瞩目可见的未来图景。为了推动胜利形势的发展,霍普金斯还要急着协助总统,和高级将领们在一起,策划下一步的战略大反攻哩!
  1943年圣诞节前夕,罗斯福在海德公园向全世界作了一次广播演说。这是多年来霍普金斯第一次没有同罗斯福在一起过的圣诞节。他同他的夫人和女儿当时已搬进乔治城那幢小巧而令人感到振奋的房子。霍普金斯对他的新环境以及美好世界的前景都感到十分高兴。但时间不久就病倒了,先是住在海军医院,然后又去梅奥医院动了一次大手术。5月初,他便到硫磺泉去长期休养了。
  他在生病期间,曾收到宋子文多次要钱要援助的电报。这位国民党外交部长在电报中说:“几年前当你也住在医院时,我记得当时有一个重要的国际原则即将受到危害,你竟不顾医生的禁戒从医院赶了出来。今天,又有一个关键性的决定就要做出来了……”在宋子文寄来的另一封信上,霍普金斯写道:“我无法在这里管这类事情。告诉他们说我病了。”他对国民党政府消极抗战,而只顾要钱的丑恶行为十分巨感。
  1944年2月2日,他知道一个命名为“燧发机”的两栖作战行动已经开始,这是对马绍尔群岛的一次进攻。他知道,他的18岁的儿子、一等兵斯蒂芬,就在那个地方的海军陆战队里,他给儿子写了一封信。信中说:

  “你可以想象,最近这几天我多么想念你,然而我希望一切都过得很好。我相信一定是这样。日本人是绝对经受不了我们在马绍尔给予他们的打击的。
  戴维也在那里某个地方的一艘航空母舰上,也许你已经见到他了。
  一两天前,我听说过罗伯特的消息,他正要给派到一个新的战区去,他将在那里等待时机到来时参加大规模的欧洲进军。
  路易丝和黛安娜都好,她们正在共享新居。
  我已在海军医院躺了一个月,也许还得在这里再住上两三个星期。以后我准备到迈阿密海滩去休息一个月。情况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这一次我似乎没有往常那样容易恢复健康。……
  一有时间就给我写信,不过我想你在以后几周内会很忙,战斗会很紧张,因此我希望收到你的信。
  总之,你要知道我希望你一切顺利。”
  这封信一直没有寄出。在霍普金斯乘火车去佛罗里达的途中,收到总统发来的一份电报:“我以极其沉痛的心情告知你,斯蒂芬在夸贾林的战斗中不幸牺牲了。我们至今除了知道为他举行了海葬外别无详情可以奉告。他的母亲也已得到通知。我坚信一俟我们得悉详情,我将比以往更加为他感到骄傲。我很想念你。罗斯福。”
  后来获悉,斯蒂芬是在战斗的第一天牺牲的,即他父亲给他写那封信的前一天。当时他正在把弹药运送到一个单独的机枪部队去。这是一件例行的公事,在战争中每天都有几千名士兵干这种工作。斯蒂芬一直干到倒下去为止,他和许许多多青年人一样,奇迹般地表现出同样的勇气。霍普金斯为自己小儿子的英勇牺牲感到骄傲。不幸的消息传出后,许多同窗好友前来医院探望他。这一期间他还收到两封在战争期间新交的朋友的慰问信。这深深地触动了他。一封是约翰·迪尔爵士写来的,他本人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可活了。他写道:“哈里,这场战争使你太伤心了。我还没有见到过有谁曾经为了我们共同事业的进展而提出过更多的明智和勇敢的意见。究竟谁了解这一点呢?总有一天,这一点必须让人们知道。今天马歇尔将军同我谈到了你曾经起到的和至今一直在起着的伟大作用。所以希望你忍痛节哀,早日恢复健康,伸同诸友聚首共欢,继续执行你的伟大使命。”
  另一封信是英国首相丘吉尔于1944年2月13日写的, 由罗斯福总统转到在梅奥医院的霍普金斯手里。这封信这样写着:
  斯蒂芬·彼德·霍普金斯18岁
  “老将军,令郎已经尽了一个军人的责任;
  他刚刚活到成人的年龄,
  就用他的勇往直前的战斗精神
  证明了他的勇力,
  像一个男子汉似的死了。”
  —一莎士比亚
  当霍普金斯还在医院的时候,盟军已于6月6日渡过英吉利海峡进入诺曼底,法西斯的日子屈指可数了。在这胜利的日子里,霍普金斯躺在床上一直在考虑1939年以来发生的各种问题。他考虑过那些妨碍生产的隘口是怎样冲破的,战略物资的奇缺是怎样解决的,孤立主义是怎样战胜的,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是怎样发展和巩固起来的……所有这些问题的解决,都渗透着他的一份心血。
  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后,杜鲁门总统为霍普金斯颁发了“优异服务勋章”。长期和他共事的史汀生部长在给他的信上说:“你的优异服务勋章包含的内容是,在具有极深远意义的危机中,你的贡献是十分出色和成功的。不仅如此,你还是凭着一种同样伟大的谦虚和勇敢来完成一切的。勋章象征着对你的工作的承认,我为此感到欢欣鼓舞。”正是:为国费神心力瘁.辅佐总统第一人。欲知战略大反攻情况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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