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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静娟贤淑助夫婿


  男人是树,女人就是滋润它生命的清泉;男人是船,女人就是催它扬帆的信风;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常有一个伟大的女人在默默地支撑着。陶静娟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用自己贤慧温淑,帮一个花花公子丈夫成为了清朝的“中兴名臣”。
  说起陶静娟与丈夫胡林翼的姻缘,还是她父亲陶澎一手造成的呢!那是陶澍担任朝廷给事中的时候,一次奉圣命视察川东,顺道返回湖南安化故乡探亲,随后取道益阳入蜀,乘便往访老友胡显韶。陶胡两家原系世交,胡显韶高陶澍一辈,陶澍以子侄之礼去拜见闲居益阳的胡老怕。胡显韶有个孙子叫胡林翼,当时才五岁,陶澎登门时,他正在庭院前玩耍,突然发现有客人来了,而且是坐着八抬大轿,侍卫前后拱卫的贵客,知道自己应该回避,可是客人已跨入了院门,若在客人面前跑开,实是有失礼敬。小林翼正犹豫时,祖父已走出房门迎客,趁祖父与来客揖让寒暄之际,他就近把一只靠在树上的大木盆放倒,把自己小小的身躯扣在里面,一直等到祖父把客人请进了客厅,他才悄悄地溜出来。
  其实,小林翼的一举一动都被陶澍看在眼里,他心里暗想:“这孩子倒机警过人,小小年纪就会顾全礼节,而且耐性可嘉,将来一定大有前途。”待与胡老伯叙及家庭情况时,胡老伯让人把孙儿林翼叫来见过陶世伯,小林翼大大方方地走进客厅,十分周全地给陶澍行过礼,陶澍问起他的名字,年龄及学习情况,小林翼恭恭敬敬地一一回答,举止十分得体,陶澍对他更加喜爱,忍不住对胡老伯要求道:“可否将贤孙配与我家小女。”他居然想起了为年方两岁的七女儿陶静娟做媒,只因为他舍不得错过这个可爱的小男孩。既然世侄开口,胡老伯当然是满口答应,于是一对小儿女的婚事就在这样的叙谈中订了下来。
  道光十年春天,安化山区繁花竞艳,依山傍水的陶家大院宾客如云,热闹非凡,在鼓乐喧呜和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十九岁的胡林翼与十六岁的陶静娟披红挂彩,齐拜天地。因为陶澍游宦在外,家中只剩下女眷,所以陶家提出让七女婿胡林翼上门成亲,胡家鉴于两家关系密切,也就同意了。
  夜阑人静,贺客陆续散去,新郎胡林翼兴冲冲地进入洞房,走近端坐在床沿上的小新娘。红烛摇出的暖光,把胡林翼照得飘飘眩眩,他伸手揭开了新娘子的盖头,露出了新娘子秀美娇怯的脸庞。陶静娟偷偷看了一眼英俊气爽的郎君,羞得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新郎的轻言蜜语和款款的拥抱。
  不料胡林翼并没有拿出温情和爱抚,反而端起一幅“大丈夫”的架子,大大咧咧的地往床上一坐,直起嗓子喊道:“去给我打些洗脚水来,我要泡泡脚。”
  “嗯!”陶静娟被猛地怔住了,还以为新郎是在与她开玩笑,待她睁开眼,见新郎己十足地摆出一副等洗脚水来的架式,她才相信他是认真的。“真是岂有此理!”陶静娟心里暗暗怒道,“我堂堂一个两江总督的干金小姐,在家里向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一到我家就居然支使起我来了!家里丫环仆妇多的是,你要洗脚随便叫一声就行了,哪里用得着我去动手呢!”她越想越委屈,不禁鼻子一酸,眼泪象开了闸的河水一样,源源不断涌了出来。
  胡林翼见她那种伤心的模样,却不去安慰她,反而象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故意一本正经地训说道:“既为人妻,理当事夫,这点小事都不能做,哪里还谈得上贤德佐夫呢!”陶静娟听了愈加生气,哭得更历害了,秀靥桃腮上满是泪痕纵横。
  在屋外侍候的小丫环听清了屋里的动静,见小姐哭得那样伤心,连忙去报告了陶母贺夫人,陶母沉吟了片刻,命丫环传话给女儿:“胡公子前来就婚,不可怠慢,女子出嫁从夫,古有明训,宜遵循之。”
  小丫环把陶母的话传给了陶静娟,陶静娟乍一听,心中愤愤不平,可低头细想:“平日里读的《女诫》、《女儿经》上不郁是说‘女当事夫’吗?母亲说的确实在理,我已不再是承欢母亲膝下的小女孩了,凡事须以‘礼’为先,担当起妻子的责任来啊!”于是连忙拭去泪痕,起身到厨下取来热水,用木盆端了放在床边,温驯地请胡公子洗脚。胡林翼见新娘眼中眼泪未干,态度却来了个一百人十度的大转弯,堂堂名门千金,也竟肯服服贴贴地伺候自己,心中大感不忍,忙将蹲在地上的新娘一把扶起,歉然说道:“我并不是要为难你,只是想试一试陶氏名门的规矩,果然无愧礼教之家!”接着又说了许多安慰体贴话,渲染出洞房花烛夜的情调来。新婚第一夜,让娇生惯养的陶静娟读到了为人妻的第一篇章,既有温馨的情爱,又有不容推辞的付出。
  此时胡林翼的父亲胡达源担任贵州督学之职期满,被朝庭调任为翰林院侍讲,有意让儿子随他到京城读书。而陶澍正担任两江总督,生活比较安定,准备接一直留在老家的夫人贺氏到任地金陵同住。贺氏本打算八月份动身,无奈正遇上资江发生水灾,只好把行期推到年底。娇女陶静娟从未离开过母亲一步,现在公公来信叫他们小夫妻同赴京城,她却舍不得与母亲分别。洪水阻途,同样无法启程,于是决定等到年底再与母亲同时动身,先送母亲到金陵,再从金陵取道入京。当年腊月离开安化,一路乘船而行,到第二年开春才到达金陵。陶澍已有好久没见到可爱的小女儿了,舍不得只见一面又匆匆道别,于是留陶静娟夫妻在金陵住上一年,待来年再入京与公婆团聚。陶澍亲自写信给亲家翁胡达源,征得了同意,于是陶静娟夫妻暂时留住在金陵。
  金陵是江南名城,又是六朝金粉之地,年轻心奇的胡林翼被金陵胜景迷住了,带着妻子游历了玄武湖、清凉山、胜棋楼、鸡鸣寺、燕子矾等名胜古迹,继而又对粉香脂艳的秦淮河发生了兴趣,于是撇开了新婚妻子,开始留连于灯红酒绿的风月场所,征歌逐色,千金买笑,乐而忘返。
  有人将胡林翼的放荡行为报告给陶澍,陶澍却宽容道:“此子日后将担当大任,忧国忧民,无闲游乐,现在让他玩一玩吧!”而且交待家中账房,凡是女婿支钱,务必如数照付,不必大惊小怪。
  岳父大人任其自流,作为新婚妻子的陶静娟总会有醋意吧?于是又有好事者劝陶静娟对丈夫的行为加以管束,陶静娟则淡淡他说:“他现在还年轻,让他尝尝玩乐的滋味,总有觉醒的一天;到将来他即使想玩、也没有心情和时间玩了。因对风月之地不再新奇,也才能敛心聚意,致力于大业。”所见与她父亲同出一辙,可谓是卓具远见和大量。
  胡林翼在金陵荒唐了整整一年,花掉了陶家上万两白银,陶澍认为该是让他收心的时候了。这天,陶澍在府中安排了一次盛大的宴会,请来了满城的文武官员赴宴,同时有意把女婿胡林翼让到首席。酒过三巡后,陶澍举起酒杯,大声对身旁的胡林翼说:“贤婿来金陵转眼已经一年,金陵的山水与脂粉韵味,想也领略得差不多了。一个有所作为的男儿,绝不会长久沉溺于声色之中;你年少有才,希望从明天起,一切从头开始,在座的各位都可以作为见证。”
  胡林翼羞愧难当,好不容易熬到席散、溜回自己的房间,夫人陶静娟仍象往常一样。微笑迎了上来,端茶递巾,服侍得熨熨贴贴。胡林翼越发浑身内疚,自己一年来的所作所为,如何对得起对自己寄予殷殷厚望的岳父和温婉贤淑的妻子啊!
  不久后,胡林翼带着妻子起程进京,在父母的庇荫下,开始埋头读书,陶静娟则红袖添香,殷殷相助,两年后参加会试,一举及第,从而以进士的身份跨入仕途,玩乐生活也就磺戛然而止了。
  先是被朝廷派为江南考官,出任期间,传来父亲病故的噩耗于是丁父忧,在京城守孝四年,后来又出任偏远的贵州,陶静娟紧紧相随,无微不至地关照着丈夫的生活。这时太平天国起火爆发,胡林翼奉命率黔军远涉湘鄂一带增援平乱,军旅奔波,家眷不便随行,陶静娟为了支持丈夫的事业,毅然挑起了家庭的重担。只身侍奉着婆母汤氏辗转各地躲避战火,一路上历尽了艰辛。
  直到咸丰七年,胡林翼才率部众彻底肃清了湖北境内的义军朝廷嘉奖其战功,升授他为湖北巡抚,坐镇武汉。这时候总算稳定下来,陶静娟闻讯后,带着婆母从家乡赶往武汉,与丈夫团聚。
  当时的湖广总督是满人官文,总督府同样也设在武汉。总督与巡抚职权相近,又同城而治,不免发生磨擦。官文出身满洲贵族,做事喜欢讲究门面和排场,其实一无所长,胡林翼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而官文见胡林翼的势力日益扩大,心里也老大不是滋味,两府先是冷眼相对,后来因了几件小事,竟发展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公务之余,胡林翼不免在枕边对夫人唠叨一些总督的不是之处,常常表现出愤愤不平的情绪;陶静娟并不顺着丈夫的想法而火上加油,反而总是劝他尽量宽容待人。一天夜里,胡林翼又提起总督无能的话头,陶静娟先是静静地听他叙说,待他说完,忽然板起面孔,十分严肃地分析道:“官大人身为湖广总督,也是深受朝廷信赖的重臣,自然有相当的能力。现在你与他同治一地,竟不能相容,仔细推究起来,也是因为你以巡抚之职去干涉总督之事,双方不免有忌,你怎可一味将责任推在官大人身上。既然同为朝廷命官,就应当鼎力相协,共同治理辖地,那才是造福于国人啊!”
  妻子义正辞严的一番话,说得胡林翼恍然大悟,“自己过去确实气量太狭,竟比不得一个女流之辈!”于是他决心伸出热情的手,与官文握手言和,共图治国兴邦之计。
  陶静娟见丈夫有改弦更辙之意,心中暗暗欣喜,自己也利用女眷之间容易沟通之便,积极进行两府之间的结交活动。在陶静娟的周旋下,胡母汤夫人将官总督的爱妾收为义女,这时总督夫人已故,陶静娟又设法帮义妹争取扶为正夫人,从而使胡林翼平白地成了总督娘家哥哥。从此,遇到胡林翼与官文在公务上有异议时,新总督夫人就劝丈夫说:“你何必多操一份心,让我哥哥去处置保准没错!”总督也就索性表现出宽厚之态,顺从了胡林翼的意思。
  由于巡抚与总督携手共治,湖北一带渐渐强盛起来,功不可没。
  胡林翼五十岁时,积劳成疾,一病而终;淘静娟带着儿子胡子勋扶枢返回益阳老家,深居简出,专心教养儿子成人,十八年后安详地离开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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