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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你是哪一国的?

  总是让我情不自禁地想到小时候玩游戏的景象。
  自从我步人社会后,在人际关系上遭遇的一个最大的难题就是:你是哪一国的?
  小时候,在玩骑马打仗或跳砖块游戏时(这些游戏对现在玩电脑长大的孩子来说,是不是已经像古老的三叶虫一样遥远了呢),孩子们总会分成两国,好像我们打从出生就知道,有竞争才有进步。体力比较差的,没有选择权,只有被选择权。我总是眼巴巴地望着我所崇拜的“领袖们”,看他们在猜拳猜赢之后,会不会很给面子地说,我要选“吴某某”。不要让我沦落到最后一个还没被选到,被一个瞪白眼的队伍心不甘情不愿地接收,用那种看赔钱货的眼睛看着我。
  我也发现,如果你习惯被选做谁的那一国,你自然必须要对习惯当另一国的那个人有敌意。尤其在竞赛中,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彼此间的推挤拉扯,或多或少造成一些直接或间接的皮肉伤。所以万一在上学的途中遇到那个“恶棍”,一定要煞有介事地瞪那人一眼,骂他一句“不要脸”。如果我们的好友有人说他不错,我们一定会反驳,把他的坏话说尽,要好友别中了那个人的计。过了两天,还要再三叮嘱,问好友:“喂,你是哪一国的?”
  你若跟他好,表示你不够朋友,不值得信赖,我就跟你绝交!你不是我这国,就是他那国。从小看歌仔戏长大的我,最早学到的成语就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是朋友,就是敌人,要冤冤相报,大家的日子才可以多么不无聊啊……
  终于有一天,我发现,怎么朋友越来越少,这么费力地玩敌人朋友游戏,好像没啥意思。后来越来越不喜欢跟大家玩团体游戏,宁愿待在家中看书,书中即使没有黄金屋,也没有人歧视我,更没人会骂我一句“三字经”,不如自命清高算了。

  撕去身上的标签

  也许大学时候念的是比较冷漠的科系,周遭都是一群讲究理性思考的人;(所谓理性思考就是,没想清楚恨一个人会得到什么好处之前,千万别花力气恨一个人。)还有,念法律嘛,法官未判刑之前,人人平等。我总觉得,他又没犯法,我也没资格恨他,有人得罪我,算了算了;法律系的女生,至少学会不犯法即合法,我不需把敌人当仇人,把仇人当囚犯,欲置之于死地而后快,大家一起维护社会安宁与秩序和谐吧。
  所以进了社会,身处大公司时,所谓斗争,让我实在不知所措,油然想起童年时玩两国相争的游戏。不,大部分时候还未必是“楚汉争霸”,有时还会演变成“春秋五霸”或“战国七雄”。公司规模不一定要大,好像只要超过三个人,就会有些童年时代的问题会发生。
  “你是哪一国的?”成人世界常常在问这一句话,听不见声音的语言比直接说出的令人惶惑,不是吗?我很感激童年时没人要的经历,它让我发现,不要参与某些争执的游戏,这样不会容易有被冷落的感觉。但我也还是有一次男友辞职,连带自己也失业的经历。因为,即使我没给自己贴标签,人家也认定我和他是一国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池鱼又把被烧到的痛苦加在对城门的印象上,当然连感情都没有好下场。
  我常想起五代时候,在每一个取而代之的政权中都可以当宰相,辅佐了十多个各式各样怪脾气的皇帝,活到老得不得了,号称长乐老的冯道,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虽然讲气节的史官们都痛骂他无耻,但在文化保存上,他确实功不可没。讲证据的历史学者都找不到他为什么能够“混”这么久的证据。(历史上对生卒年的考订常常更重于对人格的探索,历史考古学的声音总是大于历史心理学——有历史心理学吗?)我想到了。原来,道理很简单,只要他不会表态说,他是哪一国的,他就不会被小气量惯了的皇帝“诛九族”!
  有位在某大公家机关的朋友,也历经多次老板换人,他都面不改色地维持原来的轻松态度,继续贡献他的能力。而每一次新官上任三把火平熄之后,他的状况只有更好。
  我问他如何能够应变,在他回答问题的时候,我仿佛看到冯道捻着白胡须说:“很简单,就是因为我并不巴结任何得势者,只把我的分内工作做好,下班就回家,我从来不跟任何一国的人应酬,也不跟任何一国的人同仇敌汽!”日子久了之后,用斗争力伪装自己能力的人终于会被看穿——主人不打猎时,是不会带着猎狗到宴会上去庆功的!

  保持中立的立场最好

  在斗争世界中,常觉得“他也好,你也不错”的我,无疑是属于体力上的弱者,我没有选择的进取心,通常沦为被动的被选择者。当想选择我的“领袖们’有声无声地希望我表示“我是你那一国的”的时候,我多半只能微笑离开,回家,自命清高地做自己的事情。想来真该感谢冯道无言的提醒。只是有时,遇到两个“他不错,他也不错”的朋友变成寇仇时,我还是会被“你哪一国的”的喧闹钟声,把我从和平的美梦中震醒。
  “我这么讨厌他,你怎么还可以为他说话呢?”“他对我这么差,你怎么还能觉得他不错呢?”面对这些“你到底是不是对我比较好”的质疑,我还是无言以对,只能悠悠然想起余秋雨的话:村庄里有两个年轻农民刚刚吵架,就有无聊的老婆婆提供资讯,罗列他们两家从爷爷辈开始就有多少次的碰撞。老婆婆记性真好,于是今天的吵架也就连通了百年世仇,再也解不开了。不幸我们不少栖身于政坛、商界和社会各行各业边缘的智囊文胆、客卿谋士,常常近似于这些村庄老婆婆,专为加仇添恨提供资讯……使互相伤害有了坚硬的学术支撑。我不想做村庄老婆婆,特别是在发现自己不是那么年轻后,“老婆婆”三个字可能变成名副其实。不不不!

  与愤怒针锋相对

  我们都常说,就事论事,但就事论事,不让“战区”漫无止境地扩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我们无法控制愤怒时,与此事无关的人常常踩到地雷,受到波及;在我们企图表现风度压抑愤怒时,也总是会有无辜的伤残者出现,因为情绪并没真正地被收编了,它随时想找另一个出口流出来。
  举些例子好了。
  比如,丈夫自认为很得意的企划案,在公司的检讨大会中被批评得体无完肤。他会知道,这是兵家常事,在现场尽量心胸宽大地接纳大家的意见,尽管他觉得自己的看法才是对的。下了班,应酬的时候也好好的,闷闷地喝了几杯酒,刚刚对他大声讨伐的同事拍拍他的肩说:“喂,你知道,我是就事论事。”他也以善意的眼神回应了。
  平安无事回到家之后,当他发现太太因为看连续剧太人神,为他热汤时水滚了都不知道,平时他会默默地把瓦斯炉关掉,但这一次,他却狠狠地大嚷:“你在家里到底在干吗?连煮个汤也不会啊?”另一场真正的战争爆发了。

  一通电话,让公司倒了一半

  还有,有一位公关公司的秘书在昨天发现自己的男朋友另有一个女人,气得哭了,第二天上班下眼睑都是肿的,接电话时没来由地声音就僵硬了些。就在她因一些杂务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一个倒霉鬼三番两次打电话来。“老板正在见客户。”她冷冷地说,“可不可以待会儿再打?”
  “我可以留话吗?”
  “留啊。”她不耐烦地说。
  “七——七——八——八五五六。”
  “现在不是已经八位数了吗?”她的声音像个训导主任,“先生,你前面应该加个‘二’吧!”(台北市在彼时电话号码刚升格为八位数,很多人忘了加“二”)
  “你可以自己加啊。”那头讷讷地说。
  “贵姓?”她的语气显得更加厌烦,心想,赶快把这个讨厌鬼打发走。
  “我姓林……”就在这位秘书想要把电话挂断的时候,那边继续说,“我是A公司董事长,告诉你们老板,如果连他的秘书公关都做得这么差,我们今天下午要签的续约不用签了!”
  很不幸的,这位董事长今天心血来潮自己打电话,就发现了这个公关公司不会做公关的问题。而A公司的业务占该公司百分之五十以上!一通电话,让公司倒了一半。
  我们还可以看到一超市收银员被上司骂了一顿,所以板起脸把顾客的东西乱“扔”进塑胶袋里,结果遭到申诉;一个计程车司机跟老婆吵架,不管三七二十一踩紧油门,一天就收到了三张罚单;你也可能因为电脑当机或提款卡被吃掉而跟男朋友或女朋友吵架。

  在该解决问题的地方解决问题

  我们其实很难跟自己的怒气针锋相对,以致产生“被老板骂、回家骂老婆、老婆打小孩、小孩踢狗”的恶性循环。你们以为我们“没有生气”,却没有意识到那些毒液转移到别的地方,在别的地方发作,副作用可能更大。
  如果一个自觉在婚姻中没有受到平等待遇的女人,把怨气发作在孩子身上,就心理学家的预言,对这个孩子可能造成。心灵的阴影,他要花很多很多年才能够平复,也许永远难以平复;受害人又变成加害人,继续“荼毒’下一代。
  我们常不知不觉变成加害人,只因没有在应该发作的地方发作或疏通我们的情绪。
  有一位朋友因为婚姻状况不如自己的理想,陷在这种恶性循环情况中,无缘无故打了念幼稚园的孩子一顿,然后才泪水盈眶地道歉。早熟的孩子听了,问她说:“既然是爸爸惹你生气的,你为什么不去骂他打他,是因为爸爸比较壮壮,你打不过他,我又打不过你,你才来打我的吗?”
  在处理怒气上我们确有大欺小的恶质,不敢去对实力强者生气,和他们进行沟通或讨论,光对实力弱者或根本无关的人发脾气,却口口声声宣称世界对我们不公平。
  和该生气的人面对面,在该解决问题的地方解决问题,不要“城门着火,殃及池鱼”,愤怒才能真正归零。

  “同甘”不比“共苦”容易

  日光,因为电影《失乐园》变成情人们梦寐以求的度假胜地。
  有一位先生带太太到日光旅游,就在第一个浪漫的夜晚,在日式旅馆吃完怀石料理,两人各赴“男汤”与“女汤”洗温泉。先生洗完温泉回到和式房间,发现太太正趴在桌上埋头苦算。原来,她把会计师事务所没做完的账带来,找空当把账算完。
  这一算,算到十二点,原本枯坐看电视,嘟着嘴催她结束工作的先生已经呼呼大睡。
  第二天,太太“无事一身轻”地准备好好玩了,没想到不管玩到哪里,先生每隔一小时就打电话回自己的广告公司,问秘书:‘有什么要紧事没有?”“上次跟XX公司提的案子,有没有回音?”“小李那边帮我盯一下,请他打电话来跟我报告进度!”
  由于日本的电话系统自成一格,国际漫游并不适用,先生还去借了一部移动电话。
  她看着“樱吹雪”的美景,正想和他来陶醉一下,总是听到他的移动电话声及时响起,谋杀了她所有的浪漫。
  谁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他想。
  谁说,认真的男人最英俊?她叹了口气。两人筹划已久的旅行,因大家脸色都不好看而泡汤。

  你只愿和他工作,不愿和他娱乐?

  只能同甘而不能共苦的,绝对不是好朋友。好伴侣。只能共苦而不能同甘的,也会让人觉得人生乏趣。常见的是,先生送什么东西给跟自己一路打拼很久的太太,太太心疼,说:“无睬钱!”(台语)或“不如折换现金给我。”先生一定觉得被泼了冷水,心想,下次一定不干了,而太太却自以为很有美德。更常见的是,一个男人拼了命当“便利商店”,在名片上把公司、家里电话、移动电话、寻呼机号码全都留给人家,生意好了,而老婆跑了。
  吃得苦中苦,而不能与人同甘,可能会无辜地变成大家都不愿跟你玩的人。
  有没有一些人,是你只愿和他工作,却不愿和他娱乐的?就我的观察,的确有。很多“同乐会”的场合,老板一走,或某个人一走,大家都松了口气,可以扬眉吐气happy一下!
  有人工作时甚为严谨认真,下班了,与同事享受丰盛大餐或唱KTV时,还是三句话不离工作,一样认真严谨,这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实在扫兴!
  有人连玩乐时都要有计划、讲效率,让人感到和他出游处处要“抓紧时间”,喘不过气;在工作中卓尔不凡,在娱乐时也希望博得大家的赞赏,卖力地希望大家把焦点摆在他身上,还想争个“你死我活”的人,一样使人家觉得“和他一起玩好累”!
  有人在工作场合埋头苦干却不懂疏解工作压力。大家一起吃饭,喝起酒来,他一高兴就借酒装疯,让好多人为他收拾残局。大家都在心里发誓:“下次再跟你来餐厅坐同一桌吃饭,我就是猪!”

  耐劳与享乐一样重要

  有位朋友是公司高级主管,为了让员工轻松一下,带着他的众多部下到高尔夫球场玩。设备很多,大家各自带开玩耍。回程时有一位平常工作表现很优异的女性员工却在游览车中默默垂泪。他问她:“不好玩吗?”她说,她都没玩到,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大家都不理她。
  原来习惯在工作中担任重要角色的她,根本没有主动参与任何活动,一直希望有人来“哄”她,“拖”她下水去玩,没想到大家一有得玩,全都忘了别人的存在。她在角落里看着平时重视她的同事那么笑声盈盈,“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心如刀割,越想越委屈。
  对许多工作狂来说,“同甘”不比“共苦”容易。学习在工作中与人生中负责任、有表现很重要,学习如何玩耍、放松自己。投人休闲生活也很重要。否则,人家只找你帮忙,不找你玩,你也怪不得别人,因为你的性格只能“共苦”而不能“同甘”。
  我们或许该创造一句谚语:“吃得苦中苦,享得乐中乐,方为人中人!”在人群中,懂得耐劳与享乐,一样重要。

  承认欲望

  在有关两性相处的校园演讲中,我常常和同学玩一个游戏:如果有一个小天使来,要你开出三个条件,他会帮你找到一个你想要的情人(这当然是天方夜谭),你会开出什么条件?
  “可以沟通就好了。”
  有一位同学坚决地认为,他只要这个条件。听起来很理性很清高很不食人间烟火,但我忍不住开个玩笑问他:“如果她长得跟菜头(电视里男扮女装的谐星)一样呢?”
  他的反应很快,回答也很妙:“那我想我们就不必沟通了。”
  我们想要的总是很多。虽然我们也很想理性地“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告诉自己不要太贪婪。但有些时候,根本是口是心非,只是用所谓的理性在掩饰自己的欲望,其实并没有和这个欲望面对面沟通。那个欲望会像个容易萌芽的野草种子深藏在意识的表层下,不时会破土而出,而我们还要安慰自己,它不存在,我们没有这个需求。

  别让欲望在压抑之下变形

  我们越“文明而理性”受困于自己的“认为”,越会变成一个“理论派”。当看到电视节目《非常男女》的特别来宾和《真情相对》的主持人时,我发现未婚男女和已婚而暂时失婚的男女间,就呈现了理论派和实务派的对比。未婚男女总是会羞答答地说,有爱无性没关系;离婚的男女,绝大多数不会认为,夫妻间性失调不会影响爱的品质。
  未婚男女只要爱情不要面包,而经历过婚姻的人都坦承,婚姻失败常表现在对钱的观念和用法的不同上。我们都会说,婚姻之所以能永浴爱河,要有共同的价值观——价值观不只是指在精神层面上要有类似的看法,在实务上也意味着,对于金钱的态度也不能相去甚远。我们也都会说,知足常乐,但有多少人嘴里说着“我这样就很好了”,事实上还是红着眼酸溜溜地在愤世嫉俗?前几年还有人在学日本倡导“清贫生活”,当时听起来真像是这个“罪恶时代”的救星(倡导的还是大大有钱的人),现在看来,只是在制作大标语来安慰自己而已。
  平凡人真正需要的常常比自己认为需要的还多,何不真正面对自己的欲望,想办法疏通它?不要让欲望在压抑之下变了形,从其他的出口流出来,变成嫉妒,变成愤怒,变成不满,变成精神分裂,而我们不自知,只把错怪到别人或社会身上。

  估量欲望的正副作用是必需的

  欲望有很多种,从“食色,性也”的生物本能,到你想出类拔萃或富甲一方,大小宽广不一,但你先意识到它的存在,才不会着了它的道。当然,我们不可能满足自己的每一个欲望。会使你感觉“不太正当”的欲望,透过你与它的面对面交战,它才能真正被你的知觉消散;有些被传统指为“不太正派”却是上天送给人类的欲望(比如性),经过你的面对,不致成为一种罪恶感,不致为人生带来负面作用。而不管是多么正面(比如“我一定要成功”)的欲望,都有它的副作用。
  估量欲望的正副作用是必需的。有些欲望太“大牌”,以自己的实力或穷毕生精力都无法完成,那就当成自己天马行空的幻想;如果可以,何不付诸行动,让自己有机会变成自己想做的人。也许在追寻的途中会饱受挫折,但至少那些挫折会使你看清楚自己。
  我们常常不了解自己,却又常常要求别人来了解我们。
  承认欲望,才能看清欲望。了解欲望——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伪君子”,我们不用积极加入成为其中一员。

  不正当发泄的代价

  如果在爆发某些发泄行为之前,有点时间去估算“投资报酬率”的话,我们很可能不会做小小的蠢事来换取大大的失败。
  有个中年男子就有这样的经历。他的妻子在某一个星期天和年轻时的闺中密友一起出去聊聊,要求他留在家中看孩子。本来说好晚上十一点以前要回来,没想到直到十二点太太才打电话回家,说,一会儿就回来了。这个“一会儿”,拖了很久,一直到早上七点太太才回家。孩子找妈妈,又哭又闹,他一夜没有合眼。看到太太在晨光熹微中回到家,一点悔意也没有,于是很生气地质问她:“你怎么可以混这么晚?”太太也老大不高兴地回答:“平常你和朋友打麻将打到早上,我说过你没有!”
  他很气愤,吃了大半夜的苦,一句慰劳的话都没有,她的态度还这么坏!于是,在争吵几句之后,他奋力挥出婚姻生活中的第一个巴掌。
  没想到,这一巴掌把恋爱五年。结婚七年的“基业”打得烟消云散。太太离家出走。
  他又哄又跪,太太没有回来,坚持跟他离婚。
  婚姻专家告诉他说,他的婚姻问题不在那一巴掌,而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在旁观者看来,他的太太好像也太受不了气了;但如果我们把自己放在他太太的角度想一想,如果你是他太太,你愿意挨那一巴掌吗?我们都不愿意,即使原谅他一时火气大,也会一直留着那个火辣辣的恨意。我们都没有“阿信”精神了。两个人相处,在日常生活中,累积小怨是一定会有的,但是如果并没有一个让另一方完全下不了台、感觉受到屈辱的引爆点,应该都还可以用诚心好好收拾,共创未来。

  小蠢事会慧来大麻烦

  每个人对于屈辱的记恨程度不一样。对一个痛恨任何肢体暴行的人来说,即使是一巴掌,一秒钟内的一声脆响,也会变成一个不会磨灭的印记。你不能要求他一定得原谅你。不是每个人都跟汉朝的大将军韩信一样,可以忍耐“胯下之辱”。
  如果我们知道,一个不适当的情绪发泄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相信我们在处理争执时,都愿意理性一点,愿意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稍微离开现场,等双方愿意谈时再做沟通。沟通还是要看时间、看意愿的,你在双方累得半死或睡眠不足.时做沟通,保证引发双方火气。
  有些类似一巴掌的行为,绝对会变成“小蠢事大麻烦”。比如你辱骂他的父母、祖宗八代,骂他不堪人耳的话,说他没出息,或在吵架时叫他滚,吵架声音大到旁人围观,或在众人面前使他想找个地洞钻下去,无地自容到自觉死了算了,都会造成人际关系的大裂缝。即使另一方有肚量握手言和,但一想起来还是会咬牙切齿。三不五时,风波再起。
  在校园演讲时,我总说做同班情侣最为难,因为太容易在众人面前闹得不愉快;一分手,不得了,非把对方说得在班上混不下去的,大有人在。
  一个脾气好的人,不是一个没脾气的人,只是一个发脾气时,还会替对方和自己想台阶下的人。为了不付太大代价,想发泄脾气时,好歹做个深呼吸,想想将来会有的因果关系。除非你本来就想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并确定他也不会下毒毒死你,否则,还是要记得发泄是有禁忌的。

  渴求赞美的无底洞

  “帮我泡杯咖啡好不好?”
  “好想念你家的咖啡,今天有缘品尝吗?”
  如果有客人来到你家,想向你讨杯咖啡喝,以上两句话,哪一种会让你边泡咖啡边哼歌?当然是后者。
  任何的请求,经过赞美的魔棒一点,就变得不一样了。每个现代人或多或少都了解,多多运用赞美,可以赢得人缘,可以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犒赏。赞美的魔力,从人际关系大师卡内基开始推广,这几年来讲究EQ,更是广为每个想要让自己的人际关系更好的人所接受。现在的教育,也逐渐由勤管严教,发展为“有鼓励,才有进步”的教育观。
  不过,聪明的人会发现,赞美也有它的副作用。有一个改用人性化教育的大老板告诉我:“以前赞美一次员工,就好像输血一次,可以救人一命,够他活一辈子;现在,他们每天都来讨赏,好像每天都要打点滴一样。万一跟他说,他哪里做得不好,需要改进,他们的表情就好像世界末日快到了!”
  很多朋友当了老板,发现从小在家里被手心捧大的孩子,很难听进一句不是赞美他的话。老板也想采取比较友善的沟通方式。比如,告诉一个做事漫不经心的员工说:
  “你真的很聪明,只要细心一点,你就更完美了,比方在……”这个员工往往听不到问题的重点,只以为老板肯定了他比别人聪明,夸赞他很完美,然后志得意满地走出了老板的办公室。缺点还是没改善。上过“成功学”的老板很纳闷,不是说想要一个人往哪里进步,就往哪个方向夸奖一个人吗?怎么员工只变成了做些好事就要讨赏、做了坏事依然再犯的家伙?

  为自己活,还是为赞美活?

  事实上,不只是从小受宠的孩子变成了“再多赞美也不够,一点批评都听不进去”的人,低自尊的人也可能变成渴求赞美的无底洞。低自尊的人比高自尊的人更会变成一只恃赞美为生的水蛭。
  我观察到的是:“低自尊”是一个处处在家庭中受贬抑的孩子常有的心态。尽管他们日后在学业上。工作上表现杰出,对自己的能力也相当肯定,但还是会徘徊在自大和自卑之间,做任何事,不讨到赏,就会使他们陷人莫名的沮丧。不管是在婚姻和工作上,他们变成渴求赞美的无底洞,处处出现“讨爱”的行为,不能有一刻感到自己受到忽略。
  刚开始,赞美他们、使他们获得信心的人,会因自己发出的赞美得到成就。久而久之,这些“赞美供应商”会觉得非常乏力,感到自己人生的小木筏上被放了一块大海绵;
  海绵不断吸水,如果不把这块越来越沉重的海绵丢下海,他们会无法负载。“再跟她在一起,我的精神就要崩溃了!”有时候,在朋友关系中,一个处处想要别人看见、赞美他的表现的朋友,也会使友情成为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他们没办法用和谐的方式和他人相处,总想在“众弦俱寂时”,成为“唯一的高音”。
  过,犹不及。赞美他人的好表现是应当的,会使受赞美者得到信心;但依赖赞美而活的人,得到再多赞美,还是会失去自信。
  你为自己活,还是为赞美而活呢?

  面对被迫害的记忆

  从前有一部很卖座的片子,叫做《沉默的羔羊》。
  为什么叫《沉默的羔羊》?
  茉蒂·福斯特饰演的调查局新干员,为了侦破一个变态杀人狂的案子,找到一位重刑犯——人见人怕有吃人狂的心理医生(安东尼·霍普金斯饰)。两人对谈中,为了换取他的信任,他有问,她就诚实回答。
  他问她,幼年记忆中最令她恐惧的经验是什么?她说,小时候寄人篱下住在亲戚家的农场,有一天清晨,忽然被凄厉的叫声吵醒了。原来她的亲戚正在宰杀一群初生的羔羊。她不忍,抱了一只就跑,但到最后还是没有逃走,那只沉默的羔羊依然送了命……
  后来在这位吃人狂的帮忙下,她成功地破了案子,救出一个无辜受害者——一只沉默的羔羊。在受勋的时候,已经逃狱成功的吃人狂打电话给她,问她:“你心中的羔羊还在呐喊吗?”
  你心中的羔羊在呐喊吗?
  你我心中或许都有一只沉默的羔羊——一个被迫害的记忆。一个令你无助的震慑,偶尔,它会发出凄厉的叫声。
  也许你假装听不到,但这个声音仍会不时向你问候,以各种方式。沉默的羔羊依然活着,你得伸出爱抚的手,救它,使恐惧消释,迎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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