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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蜗还只顾勤勤恳恳炼她的五色石。太白星君从云端里过,招呼说: “蜗皇,还在忙呀?” 女蜗忙也招呼:“上公,您好!”她叹气说:“咳!只是白忙。” “没完没了吗?” “怎么得了啊!天,穿了窟窿,臭氧层破裂了。地,总是支不稳:这里塌,那里陷,这里喷火,那里泥石流,再加上捣乱的暴风,随处闯祸。兵者不祥之器,威力却日见强大。从未僵息的战火,放定是愈烧愈烈。瘟疫的种类,现在也愈出愈奇。机械发达,把江湖海洋全都污染了。芸芸众生蒙在软红尘里,懵懵懂懂,还只管争求自己的幸福。我这片小天地,看来破败得不堪收拾了。” 太白星君说:“人间原本如此。我看你这片天地还经得起好几劫呢。” 女蜗说:“反正我也只是尽力而为。瞧这伙自以为万能的小人儿,哪天飞到您那儿去定居吧。他们发明创造的能力确也可观。” 太白星君呵呵笑道:“他们还远没有认识我呢!东方人说我是白胡子老头儿,西方人说我是爱神美女维纳斯!他们要到我那儿去定居啊,还早哩!” 女蜗也笑了。“他们的先遣小分队,已经到您那儿去窥探了,不是吗?” “等着瞧吧。蜗皇,我劝您且偷工夫休息会儿,别太认真。” “也许我该撒手了。我常是惶惶惑惑,却又不敢懈怠。上公,您既然驾临,我倒要麻烦您帮我拿个主意呢。” “我有什么主意呀?” “我要您帮我瞧瞧,我是不是该撒手不管了?” “凭什么该撒手呀?管,您又要管什么呀?” 女蜗烦恼地叹息一声,“咳!这群小人儿!聪明精巧有余,却不懂得寻求大智慧。” 太白星君笑道:“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您要他们求得多大的智慧呀?” “我不要求过多,只愿他们一代代求得的智慧,能累积下来,至少一脉流传,别淤塞,别枯竭。只求他们彼此之间,能沉瀣一气,和协一致,大家同心同德,把这个世界收拾得完整些、美好些。可是,当今的一代鄙弃过去的一代,亿万人又有亿万个心。说起来倒是目标相同,都为了救济世界,造福人类。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伙自封的英雄豪杰,一个个顶天立地,有我就没有你。请瞧吧,古往今来,只见你挤我,我害你。个人之间,是人与人的互相倾轧;集体与集体之间,是结了帮、合了伙的互相倾轧。大家永远停留在彼此排挤、互相伤害的阶段上,能有什么成就可说呢?他们活一辈子,只在愚暗中挣扎,我又何苦为他们操心呢?” 太白星君安慰说:“蜗皇,您也别操之过急,见其一不见其二,您那里的仁人志士,声闻九天,都像您说的那么没出息吗?” 女蜗说:“我只怕寡不敌众,正不压邪;是非善恶,红尘世界里不那么容易分辨。” 她说着用手掌前后左右扇开几处红尘,遥指着说: “您不妨到处看上两眼,也不妨盯着几个人看看:即小见大,由一知十。” 太白星君凝神观看了一番,点头说: “呣呣,希望都在后头呢!” “后头?还是前面?” 太白星君笑了:“‘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蜗皇,听我说,您再耐烦等待一番吧,且不要撒手不管。” 他避免对方追问,忙着告辞一声,驾云走了。 女蜗望着他的后影,半嗔半笑,自言自语说:“真可谓‘问道于——’滑头。”她带着一丝苦笑,拣起工具,继续自己的工作。 亲爱的读者,太白星君凝神观望的一刹那,人间已经历许多岁月。过去的事,像海市蜃楼般都结在云雾间,还未消散。现在的事,并不停留,衔接着过去,也在冉冉上腾。他所见种种,写下来可成一本书。您如有意,不妨一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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