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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西部文学》编辑部为陈忠实召开的一次创作座谈会上,我又见到了忠实。 才50挂零的陈忠实,满脸深皱使人联想着黄土高坡一层层横七竖八的土坡皱褶;一口地道的关中乡语同那羊肉泡馍摊主相差无几。 腰板儿似弓,如钓垂老者,不说,你怎么也猜不出来他是《白鹿原》作者陈忠实。 80年代初,在西安召开的一次创作会上,我第一次见到陈忠实。会议休息时间,只见一个中年农民模样的人,双手端着一竹筐红柿子,走进会休室,请大家尝尝他从乡下捎来的柿子。这个送柿人叫陈忠实。目视那一筐火焰般燃烧的大红柿,邹志安、路遥、铁凝、莫伸、张廷竹、王汶石……一个个依次从筐里拿出一只来,吃着。陈忠实也从筐里拿出一只来,在手里掂掂,说:“这柿子,时下俗称它叫‘火晶柿’,在60年代灾荒时期,我们村上人叫它‘命果’,那会子是它救了不少人的命哪!”那时,陈忠实刚从乡下调出来搞创作,一口乡语,精瘦且强健,众人场合之下还有点腼腆。 座谈会谈及他荣获茅盾文学奖的《白鹿原》。陈忠实吧哒着三寸长的雪茄烟,说:“有人说我只用了半年时间就呵成了《白鹿原》,其实,我是花了10年时间几易其稿。为了搜集历史素材,我走访了关中平原上百个村子,几百户村民,查阅了20多个县的县志。单写素材笔记就写了近百万字。原计划写成多卷体小说,百万字,出版时我压缩至50万字内。我不让我的作品中出现一句空话废话。尽量选择精彩感人的事儿写。作文,好比一杯水一勺糖,再添一杯水那甜味就淡了。” “为什么要在长篇创作中‘惜墨如金’呢?按说《白鹿原》题材本当是铺展开来写,什么纵深历史感啊,波澜壮阔的社会图景啊,时代面貌的概括啊。你即便写上一千万字,你能说你的作品就写清楚了那些事儿吗?不如用精炼的文字去写来。当然,这是很掏劲儿的哪!” “为了避开机关杂事和人来人往应酬,我回到生养我的市郊农村写。因收入拮据,我早先住的那间瓦房穿风透雨,冬天更难熬,便找乡亲借了几千元钱从院侧边盖上两间瓦房,度过了《白鹿原》写作时期。” 《白鹿原》引人入胜的乡风民俗描写,是作者自幼受到民间艺术薰陶并努力向民间艺术学习的结果。小说浓郁的乡土气息和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又是作者忠于生活,忠于现实主义创作方法,不断从陕西老一辈优秀作家柳青、杜鹏程等的创作经验中吸取营养充实自己的结果。 重要的是,作家要站住自己脚下的泥土。一批很有实力的,新时期里脱颖而出的作家贾平凹、京夫、路遥、莫伸、邹志安等“陕军”中的佼佼者,都是在生活泥土中扎稳练就的。陈忠实土里扒食几代人,他自己调城之后,还是长期同生养他的农村保持水乳相融的联系。 在谈到小说中性的描写时,陈忠实说:“对这问题,我的态度有三,一是不回避,二是不夸张,三是不做诱饵。” 这三点,是不是也点在了当前文学创作中关于写性的要害上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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